觉迷了路,进了一座漆黑的冷宫。”
容棠慢慢地说着,视线自然地下垂,不具在望哪一个定点,焦点一会清晰一会模糊,最后眼前全都是被蜡烛映照出来的光晕以及绒绒的毛毯。
“冷宫破败、黑暗,走了进去,有人发着高热,躺在床上烧得迷糊,看了一眼就想出去替他寻医,袖子却被他拽住了。那人年纪很小,没有什么意识,把成了他娘,在跟哭。”
宿怀璟神色微凝,薄唇轻轻抿了一下,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容棠。
“哄了他一会,将他手掰了开,替他找了大夫,治好风寒。”容棠轻声,“过了一段时间再进宫中,他恭恭敬敬地跟谢,说是他的救命恩人,问能不能再救他一次。”
宿怀璟出声问询:“是盛承厉?”
容棠点了下头:“他求教他怎么出冷宫,怎么赢得陛下的宠爱,怎么培植自己的势力,甚至让教他为君之。”
“其实也有很不会,但是一边自己学一边再教他,算是相互扶持一样,一起走了四年。”
然后心嫌隙,开始忌惮与猜疑,彼此离心而疏远,直到最后,在一座无名的破庙里彻底崩析。
容棠没说得那么细,只说:“他最后背叛了,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什么事?”宿怀璟轻声问。
容棠摇了摇头:“记不清了,梦里的东本来就虚幻,醒来后就开始逐渐模糊。”
宿怀璟捏着腰牌,低头打量他许久,最终轻轻点了点头:“理应如此。”
他问:“棠棠恨他吗?”
“算不上恨。”容棠皱了下眉,“讨厌他罢了,不想他接触。”
宿怀璟:“那想不想杀了他?”
容棠陡然一惊,猛地抬头看向宿怀璟,正想拒绝,瞥见他眼底翻腾的暗潮,话到嘴边卡了壳。
宿怀璟真了。
他动了杀念。
系统疯狂发出警报,容棠咽了咽水,没有再说那些‘是梦啊’之类敷衍的回答,直接给出宿怀璟想听到的答案:“想。”
话音落地,宿怀璟便轻轻一笑:“那替棠棠杀了他好不好?”
他才不管那是不是梦,盛承厉的存在让容棠恐惧厌恶,那在宿怀璟的眼中,他就该是一个死人。
他很愉快地提出这个建议,容棠却摇了摇头。
宿怀璟讶异:“棠棠不想他死吗?”
容棠死死抱着手炉,说一些自己都分不清真实还是谎言的话:“想。”
宿怀璟:“那为什么不同意?”
“自己来。”容棠轻声,音色里裹了几分沙哑与颤抖:“让动手,你不准做任何事。”
宿怀璟怔了怔,不可置信地看向容棠,却只望见他眼底一派坦然的澄清,好似所言没有半句虚假,只有不自在地微颤。
他定定地注视他很久,最终点了头:“好,把他的命留给你。”
唰地一下,容棠紧绷的骤然放松,手心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液,脑海中叫嚣不停的警报终停了下来。
马车到宁宣王府,宿怀璟率先下了车,在车下伸手,接住容棠。
二人手心交握的一瞬间,风雪自门前滑落,灯笼摇摇晃晃,宿怀璟突然问了一句:“棠棠的梦里,是什么样的?”
容棠刚从方才那阵仿佛要立刻任务失败、世界崩塌的紧迫感中松懈下来,闻言想也没想:“你不在的梦里。”
宿怀璟眉心微蹙,侧传来一清浅的跳跃声。
容棠站立旁,脚下踩着还未堆积的雪,远侧是未扑灭的火光。
他站在漫天白雪与烟火绚烂中,近乎呢喃般轻声:“你在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