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不要杀我。”
顾玉沅离得近,将话听了个正着,惊慌地退了半步,随即反应过来,尖利地喊:“她骗你!她从小就是个谎话连篇的骗子!”春柳却道:“夫人,她中了我的虫毒还活着,难免身上带毒,春柳不要紧,若是夫人中了毒,我不能害了夫人。”“不……不会!"顾玉沅金色的裙摆折出日光,与湖水交相辉映,十分炫目。宋萝闭了闭眼,随即,同样以金线织成的绣鞋到了脸颊边。顾玉沅抓住她的肩膀,费力地把她往湖里拖,对春柳命令道:“快!快把她扔下去!”
“夫人!"春柳伸手制止她,顾玉沅雍容的脸因用力,变得有些红,额前渗了层汗珠,不复以往温柔的模样,显得狰狞,可怖。见春柳的手扶上自己的手臂,她再也顾不得,急切填满了她,大喊:“我没有中毒,她是骗你的,因为,因.……”柔软的泥沙被拖出一条线。
宋萝倒在沙里,脸上,乱掉的头发上,脖子上沾满了泥,栗色眼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顾玉沅声音低下去,将心中的答案脱口而出:“因为她不会对我下毒!”她是我的女儿,我是她的母亲,她不会杀了我!春柳拧起眉,在相信夫人与相信这女子之中犹豫,宋萝要将第二个威胁的说辞道出,但已经来不及了,春柳的动作很快,扛起她扔进湖里,连同沉重的石头,“扑通”一声。
“幼.妹….….”
顾玉沅只听到微弱的两个字,立即被溅起的巨大水花声覆盖。冰凉凉的水不住地涌入喉间。
宋萝没能说出口,身体重重坠下去。
面前的湖面像阿娘的裙摆一样闪,泛着波光,愈发明亮。她可能要死了。
有些后悔,既然阿娘这么在乎幼妹,她应该早些用幼妹来威胁她才对。视线朦胧。
崔珉坐在棋盘前,指尖执起枚黑子,抬起眼:“稚娘,今日这一课,讲人心。″
他招她过去:“人心如棋局,是世上最好算,也是最难算的东西,往后我允你来猜我,猜错猜对都无妨,只是你要去猜别人,一旦猜错。”“嗒。”
黑子落局。
他颊边显出两个酒窝,笑道:“犹如此子,当心自身万劫不复。”是了。
崔珉还没去死,她怎么能先死?
还要活着救出幼妹。
宋萝指间夹着薄薄刀刃,灵活地翻转,割断绑住她双手的绳子。身上一松,石头坠落。她摸出袖中的针,迅速刺向耳后,闭上眼,意识坠入黑暗。
大
清溪镇,客栈。
烛光盈亮床帐间,映出床边两个人影,影子拉长,跳动,投落在被褥间的少女苍白的脸上。
大夫抹了抹脑门的汗,瞅了瞅光下如艳鬼般的漂亮青年。艳鬼抱着双臂,眉间不虞,张开殷红的唇:“说啊,她怎么还没醒?”大夫吓得一抖,额头的汗冒得更欢了。
夜色落幕,他正关上医馆的门,这人起先倒是有礼,眼瞳圆圆的,衣着也不错,像是哪个富贵人家跑出来的小公子,得知他不出诊后,这人便本性暴露,将刀横在了他脖子上,逼着他来了这。
他声音也哆嗦:“我若没猜错,这位姑娘会医理,给自己封了六,闭气太久,这才没醒。”
少女脑袋上绕着圈白白的纱布。
沈洵舟漆黑的眼珠转开,冷笑:“你也会针法,给我把她扎醒。”大夫看了眼床间,又看了眼他,斟酌着说:“这扎哪能扎醒啊,这姑娘还撞到了头,所幸伤口不大,修养几日便能醒了。”沈洵舟抿起唇,扔了枚银子过去,把大夫赶走了。窗户支起,夜色淌进,又被烛火驱散,风吹开床帐,向四周鼓动。他站在床边,觉得这帐子像是奔丧用的白布,伸手把它拢起来,牢牢勾住,俯下身,直勾勾地看着她。
心想:她不是杀手么?怎么连那两个人都杀不掉。腹中的蛊虫因靠近少女,尖锐的疼痛平息,兴奋地扭动,将肚皮顶凸一块,想要触碰她。
比之前更甚的情.潮翻涌,酥麻自脊骨往上攀,炙热烧入喉间,他很轻地吞咽了下。
白皙如玉的脸颊浮起红晕,迅速覆上晶透的莹光,连耳垂也热得出了汗,修长的手指像是被水泡过,湿淋淋的,伸过去,摸了摸少女的脸颊。好恨。
她要逃,要丢下他,说她想好好活着。
如今呢,这算什么?
把自己陷入那样的险境,让他差点给她收了尸。从消瘦的侧颊划到她眉间,指尖触到微拧的软肉,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蹙起眉,面上透出些不安。
在刺客手中死里逃生,却被蛊虫日日的刺痛折磨,他眸光沉暗,凝出浓浓的恨意,手指下移,停在她柔软的唇瓣。
她又骗了他。
“.……
沈洵舟弯下腰,捂住腹部,黑瞳中浮上朦胧的水光,烛火映照出眉心红痣,瓷玉般的面颊显出惊人的稠丽。
咬牙切齿,抑制住将要溢出喉间的喘息。
他要杀了她。
在此之前,她不能死在任何人手上。
她娘亲不行,那个会蛊的女人不行,她自己也不行!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他。
他要将她碎尸,喂给野狗,再把她那个妹妹找出来,活剐,死无全尸,丢入湖底,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