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打算拽起他。
“哎呀,我不爱学武。“谢灵台把自己的衣袖扯回来,翻了个白眼,“我以后要做文臣,申谏言为君,护百姓为生民,知道了吗?”他仰倒在花丛中,一副拉也拉不动的模样,眸中映着浅光:“我的抱负可不在武夫,若有一日因此能留在史书上,这辈子便值了。”沈洵舟不能理解,但既然谢灵台要走这样一条路,他也无从劝解,退开半步,问:“马匹何时给我?”
“明日。”
三面的城门已封,要去长安,得先穿过汴州。谢灵台支开窗,刀刃相接声涌入:“要偷偷放你出城,总得给我时间准备吧?”
“我们。“沈洵舟压重了语调,眸光微动,“她已是我的夫人,我要带她一起走。”
谢灵台戏听得多,看他就和看戏里被美人勾了魂,散尽千金的男子似的,瞅了半响,摊开手:“行,我这就把人给你带过来。”大
宋萝被拉着绳子向前走,感到暖意照在身上,纷杂的脚步声,刀刃碰撞声,口令声响在耳边,更明晰了。
的确是在练兵,人还不少。
有人喊道:“二当家!”随即传来一大片的“二当家”。声若洪钟,撞起回声。
脚下是坚硬的青石板,晒得微微发烫,能容纳几十人操练的地方,应当是个偌大的院子。
将这些抛在身后,拽着她的绳子绷直,前方的青年加快步伐,懒散地哼起了歌。
似乎是一首汴州哝语,郎君唱给娘子的情歌。宋萝踉跄了下,忍不住出声:“谢大人。”
谢灵台顿了顿,回头,少女双手绑缚,头上双髻晃了晃,目光游离片刻,凝在他身上:“我们要去哪呀?”
带出来,走到这里,她一句也没问过沈洵舟。到底怎么成了他夫人?
谢灵台仔细看着她,从泛红的脸颊再到雪白的脖颈,纤细的手臂,飘起的裙带,他伸出手,碧色的细带拂过他指尖。“你不问问沈洵舟如何吗?他受了很重的伤。”宋萝眨巴眼睛:“大人与他相识,他定然是无事的,只是大人带我走了这么远,从热闹处再到冷清处,我倒觉得我可能有事。”谢灵台轻笑:“这里没有什么大人,叫我谢大哥。”宋萝乖巧地喊:“二当家。”
…“话到了谢灵台嘴边,他咽了下去,握着绳子,把她拽到身边,手掌在她眼睛前晃了晃。
宋萝险些没站稳,额发翘起,清脆的声音带了些恼怒:“你欺负我看不见!”
“我在做什么,姑娘心知肚明。“谢灵台神情冷下来,“本来是想带姑娘去见沈洵舟的,不过我改主意了。”
他带着她拐过廊角,湖面青荷浮上浅淡的香气。“我听说过长安的燕国细作案,姑娘一手绣艺艳绝,与燕国细作往来,不知你是否会些燕国话?”
身后少女沉默,谢灵台脚下未停,语调悠然:“如今与燕军交战,正需有人去与他们和谈,某觉得姑娘便是个不错的人选。”宋萝在心中骂:这一个两个的,都有病吗?!深深吸气,将火气压下去,她闷声道:“燕军来势汹汹,怎么会和谈?最多拖一拖时间,等朝廷派援兵过来。”
只是那时恐怕这里的匪也会一同剿了。
刺史府书房正对湖面的亭子,夏日生风,纱帘四散。甜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额前撞到他坚硬的后背,痛意传来,她抬起脑袋,拉远距离。谢灵台怔了怔,才想起来去捂住她的眼睛,她睫毛在他手心扫过,带起阵阵轻痒。
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挂在书房前。
“援兵已经来了。"他轻声,仿若自言自语,“我来迟了。”宋萝眼前被他盖住,血腥气浓郁飘下来,猜出:“援兵被杀了?”人头转动着露出完整的脸。
金吾卫中郎将,祁卓玉。
城外。
驻扎的燕军旗帜高扬,号角高声。
“燕军来袭!快去告诉大当家二当家,燕军来袭!”车弩向城下前进,放出数道黑箭,如漫天寒雨,倾覆而来。轮碾过黄土,兵马踏出滚滚烟尘,一颗圆润黑亮的棋子在棋局上落定,骨节分明的手指捡起死去的废棋,扔进棋篓。“嗒。”
崔珉再次落下一子。
黑棋牢牢围住白棋,攻势汹涌,玉质棋盘映出他温润的面孔。崔珉笑起来,颊边酒窝陷下去,软乎乎的指头戳过来,姜幼好奇地看着他,张开嘴巴,里面的舌头断了半截,发出“啊啊“声。“已过五日,你姐姐还未回来,她似乎是不要你了。”姜幼着急起来,摇着脑袋,又拉住他的衣袖。“我好想她。"他摸了摸这与宋萝相像的脸,想念那双倔强的栗色眼眸,“她会赶在我大计将成时回来吗?”
阿萝,你会回来的吧?
你知道的,若你逃走,我会杀了你妹妹。
所以,早些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