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两清?!是你先说你喜欢我,是你先亲了.……他纤长的睫毛浸上水雾,溢出委屈:“是你抛弃我,每一次,每一次!”“我恨你。“麻痹从手腕漫延,僵直,脱力,他被甩开手,倒在草中,只有一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她。
宋萝腿软,不稳地晃了晃,站稳,低头俯视他:“我早就应该用毒的。”虽然很想回报他一句"你叫人啊",但好累。心中仿佛用绳子坠了石块,勒紧,发痛。
她转过身,摸了摸令牌还在,感觉后背怨恨的眼神,踏过绿草,走远了。走出朱红色的宫门。
夜色浓黑,头顶上一轮金黄的月亮。
亭内,棋盘上黑白分明,落子声融进风里。李郁提起:“朕记得三日后,便是你大哥的祭日,往年这段时间,你都提前告了假,去寺里祈福,怎的,今年是不去了?”崔珉执棋的指收回,谦卑道:“燕军才退,长安内招安了一些起义军,谢御史横死汴州,桩桩件件,臣作为太傅,岂能坐视不管?”李郁沉下脸。夜夜在养心殿内睡不着,想着他什么时候谋反,又如何谋反,将宫门处的守卫层层加固,在他身边的侍卫日夜不休。李郁扬起笑,华贵的脸孔覆上温和的假面,极为善解人意:“这可显得朕不体恤崔卿了,朕准你告假,你大哥昔时与朕并肩作战,虽说朕只是个孩童,也仰慕,今日怎能拦着你去祭拜?”
崔珉点头应下,棋局落入眼帘。
心想:是该收局了。
宴过尾声,他抬头向上看,月亮高悬,写着团圆二字。借着酒醉不适,李郁允他提前出宫。风起猎猎,紫色官袍后扬,路两侧绿草晃悠悠,像是兄长曾带他去过的草原,战马长鸣,篝火暖意,四处都是柔软的卓。
崔珉脚下拐了个弯,想踏进草里走走。
湖面粼粼波光映照他白皙面容,这面容随之一变,狭长眼眸掠过惊讶。沈洵舟躺在草里,睁着眼睛,自然也看见了他。崔珉看看月亮,又垂下头,挑起极轻的笑意,拉长道:“沈相大人真是好雅的意趣,躺下来赏月,想必月色更甚。”“要你管。"沈洵舟手脚发麻,只有舌头恢复些知觉,将漆黑眼珠转过去不看他。
崔珉停在原地,没有走近,亦没有离去。
朝中几乎没什么同窗了,自然也没人记得一个离开长安的,巡边监察御史。也许是中秋,团圆的酒意淹没了他,他轻声开口:“听说谢灵台被燕军拦腰斩断,可是不见尸身运回来。”
沈洵舟衣领散乱,脖间裹着的白色纱布露出,隐隐渗血。战场上刀剑无眼,有人差点割了他的脖子。他沉默着不说话。崔珉摸了摸指上的玉扳指,仿佛起了交谈的趣兴,继续说:“也是,我猜那样的情形,他的尸体不是被埋在尸体中,就是被马踏成碎泥,他死在这场战中,说不准还真应了他想名垂青史的愿望。”那是三人结伴跑出去玩,正逢灯会,装载愿望的花灯浮满整条河。崔珉掏钱买了个狐狸灯,谢灵台靠着口才证来了个四面绘竹的方灯,有摊主见沈洵舟长得漂亮,以为是哪家的小姐,索性送他一个兔子灯。三个人站在湖边。
谢灵台拍拍崔珉的肩,又戳戳沈洵舟的胳膊:“我许的第一个愿望,便是我们三人,做一辈子的兄弟,谁也不背弃谁,第二个愿望,就是我谢清蝶,以后做官,定要留个名字在史书上!”
灯盏放进河里,挤入大片的灯群,晃晃悠悠,飘向下游。沈洵舟动了动手指,触感逐渐回归,他撑着坐起身,如墨眉眼凝起冷意的锐光,看向崔珉:“风凉话,崔大人可以等死后,自己亲自与他说。”崔珉笑了:“也是。”
第二日,马车自崔府出门,去往山上的平安寺。随后两天,长安仍旧热闹,平安无事,黄昏落下,月亮升起。火把在夜中亮起,一束,十束,百束。
先叫起来的人喊道:“土匪杀人啦一一”
起义的那些兄弟,招安了一半,长安县衙缺人,便派去那暂任狱卒,另外的一半,在长安内做起各类活计。此时他们脸上带疤,一手握火把,一手拿刀,踢开世家们的房门,见人就杀。
烧杀,抢掠。
长安县衙的捕快持刀对抗,可他们穿着同样的红色圆领袍,分不清敌友,寒光四溢,鲜血飞溅。
一片混乱。
主城内,崔府的大门悄然打开。
崔珉看着围在家门前,大堆的金吾卫,银甲在月下闪着光,领头的青年顶着张漂亮面孔,眸色森森。
沈洵舟身后人群重重,说:“陛下有令,传你立即进宫护驾!”崔珉笑了笑,颊边酒窝陷进去:“你招安进来的起义军,可是在谋反,陛下不治你的罪?”
泛着寒光的刀立即指向他脖子。
崔珉收起笑,温和俯首:“好,我去,如何去?走着去?”四名金吾卫一前一后守着他,向宫门的方向走。沈洵舟带着剩下的人,转了个方向,去往混乱的地方。土匪、官兵混杂在一起,火光冲天,抱着打进宫的气势,正往这边来。崔珉仰头看夜空。提前被围堵,计划泄露,他眼前掠过少女的身影。以焰火为令,埋伏在宫里的人动手。
袖中摸向竹筒的指尖顿住。
算了,今日不行,再换个日子。
只是可惜兄长看不到杀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