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对视一眼,后者了然点头,开口道:“你且回去吧,同尊者禀明此间诸事,看他们如何应对。”“女儿知晓,父亲保重。”
朝绯玉深吸了口气,望着金乌西坠,直落地平线。要变天了。数十年不曾再有的镇妖平乱,兴许真的要重启。大
季姁这日早上起来,刚打算做馅包些馄饨,就见一人走进瑶光院,径直往厨房这个方向来了,好像已然习惯她在此处。她无奈一叹,轻车熟路地去檀木相那边拿茶饮。
蒸汽氤氲间,少年眉目似乎也柔和几分,像是白玉握久了总算生出几分温润。沈祛机每回来都不开口,独自立在一旁,好像她故意将人冷落在角落似的。奈何季姁看不过眼,没办法在这种小事上跟他僵持,只得煮了茶饮后将人拉过来坐下。
她望着咕噜咕噜的茶壶陷入沉思。
沈祛机是不是来蹭茶蹭上瘾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桌边端坐的背影,心道要不自己送他一些就是了,成天来这么早怪累的。
自从上次搬家一事没了首尾之后,沈祛机果然如他所言,每日都来瑶光院接她去落雁峰。季姁本想着去不了就接着坐云鹤也罢,然后就听他问道:“你想晚大半个时辰?还是想早起半个时辰?”好吧,这个问题杀伤力确实太大,季姁咬咬牙,暂且忍了。他都不觉得麻烦,她又何必客气?
同时她调配的茶包消耗速度也快得惊人,她没喝上多少,全用来招待沈祛机了,也不能怪她怀疑他有这种意图。
心下一叹,季姁还是煮好茶放到沈祛机面前,无甚波澜道:“大师兄慢用。”
沈祛机抬眸瞧她一眼。
季姁心不在焉地打了个哈欠,坐在他对面呆滞地拿起勺子,舀了馄饨径直往嘴里塞,随即嘶嘶地吸气,忙将勺子扔下,同瓷碗相撞,发出一声脆响。沈祛机眸色一凛,忙站起身,要绕过桌子查看她的状况。季姁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边哈气一边抵着沈祛机,不让他过来。“没什么,就是烫到了,不打紧。"季姁平复半响,将舌头吐一瞬缓解烫意。沈祛机的视线不可避免地瞧过去,就见她舌尖红了一块,明显是烫得不轻。他垂眸,却什么也没说,放在身侧的手掌微微拢紧。而后他拿起季姁面前的瓷碗,念了一句什么,碗中热汤的白烟顷刻散去,显然已经从烫口变成温热,他这才再次将碗放在季姁面前。“多谢大师兄。"季姁轻声道,但一时半刻显然也不太想吃了。沈祛机眼睫动了动,似乎在思考什么严肃的事情,而后抽离片刻,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碗酥山来,还隐隐泛着冷气。
“这是哪儿来的?"季姁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上次采买食材时,路过买的。“沈祛机将酥山放在桌上,“放在识海里忘了拿出来,兴许有缓解作用。”
这可真是恰逢其时。
季姁毫不犹豫地将碗拉近舀了一口,丝丝凉意混着甜香自舌尖泛开,连带着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她眸子一亮,笑出一对清浅梨涡:“大师兄果然无所不能。”
沈祛机没说话,视线在她的笑脸逡巡片刻,眸底似乎有片刻温软,于是也不自觉地泛出几分笑意,转瞬即逝。而后他开口,语气清淡:“足矣,莫要贪凉。”
季姁不置可否地放下勺子,瞧了瞧外面天色:“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嗯。”
“对了,今日我要去六方桃谷,不是落雁峰。”沈祛机脚步一滞,顷刻恢复原状,而后问道:“去那里作甚?”“去找小陈师兄,我拜托他也参与研究灵土,今天得去看看。“季姁不以为忌。
小陈师兄。
四个字无声在沈祛机舌尖碾过,他眯了眯眼睛。他们何时如此相熟了?这称呼从她口中唤出,怎么听都有几分旁人难以企及的亲昵,无端令人不快。
“怎么了?"见沈祛机停在原地,季姁不明所以地凑到他身侧,就见沈祛机神色冷凝,瞧着有些沉郁。
谁又惹他了?
变脸真是比变天还快。
“大师兄?"季姁晃了晃他的袖子。
毫无反应。
“沈郎君?理理我?”
沈祛机总算有了反应,木然地抬起眼皮,眼睫微动,眸色深不见底。他盯着季姁半响,而后骤然抬手-一
拭去了她唇畔的糖渍。
季姁吓得往后一缩,就见沈祛机目光掠过她,直接走了,只留下五个字:“你自己去吧。”
季姁目瞪口呆,心道沈祛机这是又生什么气?六方桃谷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