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尘梦旧因（一）

经槐安真人神力输送，只听一阵天塌地陷之声，待季姁回过神来，已然是另一番天地。

云阶月地，神霄绛阙，万壑云海间,一片神仙境。纵使是槐安真人口中的废墟，神界之地亦非别处天地可以比拟,此处的日升月落都格外清晰，浮云冉冉，霞光照得三千里。她怔怔地瞧了半晌，明明是头一次踏足，待反应过来之际，眼睛已经因为睁太久而涩得发疼,还未待落下泪来，便被中途拭去了。“大师兄？”

她这才回过神来，望着身旁人，那人风姿如旧，长身鹤立，一如孤光照雪，在这神界遗址内又更添跌丽出尘。

如果神界未陨，沈祛机顺利飞升了，那就是眼前这般景象吧。季姁的视线在他身上逡巡了好一会儿，而后才道：“看来我没说错，你既然也得以凭身直入，说明也和神界有一定的渊源。”“嗯。”

沈祛机颔首，但他其实并不感兴趣，对于自己的来历，所谓的前世，皆毫无探究之心。

他此来的目的与这些毫无关系。

季姁四处打量了一阵，又道：“大师兄，你在这里能否御剑？”沈祛机召霜拭而出，遂点头。

“我看这里，应该是越天门。"季姁一手撑着下颌，“我们此次来，是为了探查神界灵源所在，或者说找到神界最为关键的宝物，那么就得朝里面去了。”“去哪儿？"沈祛机问。

“这边吧。”

季姁随手指了个方向，沈祛机便拉她踩到剑上，二人朝着云层翻涌的深处驶去。

这一路上，沈祛机便发现了季姁的不同之处。如果说之前对她和神界有关这一点不过是仅有概念的话，眼下所见种种却将这一概念具体化了，简单来说，她虽然声称自己不记得前世，但对这里的一切却轻车熟路。二人经过一些地方，她便能准确无误地认出来这是什么所在，譬如碧灵池、凌霄阁、万燕道场，以及岱舆山、椿林等一系列地方，的确是在这里生活过才能有的本能的熟稔。

见他似有迷惘，她还问道：“大师兄对这里毫无印象吗？”沈祛机摇摇头。

季姁虽然对这里如数家珍，但要说在这里经历过什么，她又想不起来，哪怕是现在，这些地方也并未成为表面意义上的废墟，只不过不似从前一般，虽说千峰排戟，万仞开屏的奇景未变，但光摇烟霞，瑞霭缤纷的灵气四溢却未见了，而且过于安静，的确是死地。

绚丽美景与空无一人相衬，让人在惊艳之余不免心生怅然。两人在周围游历了一圈，最终落地在一处宫殿之前。此地淡云缭乱，琼香缭绕，处处玲珑剔透，然瑞气散氤氲，缥缈影浮沉，仙宫应是，星辰非昨。

“此是何地？"沈祛机问道。

季姁的面色稍显沉重，眸中却满是怀念，视线并未从宫殿上移开，闻言道：“文华殿。”

沈祛机一怔，想起之前同槐安真人的谈话。季姁说她应该认识文华帝君。

虽然昆仑山才是文华帝君的主道场，但在仙宫中拥有一殿也无甚稀奇，见她似有愁绪，他将她的披风紧了紧，遂道：“进去看看。”

季姁点头。

甫一进入宫殿，她还未说什么，沈祛机却先有了异状。望见他苍白的脸色，她不禁皱眉，担忧道：“大师兄，你可是哪里难受？”

沈祛机没有回答她，一手捂着额角，一手以剑撑地，只听"咣当”一声，素来持剑极稳的手却好似一瞬失了灵，霜拭剑就这么倒在了地上。季姁连忙扶住他，心道难不成这文华殿中有什么东西，竞然与他相斥么？“大师兄，你坐下来歇一歇，我看看这里是什么情况。”“别……别走远。”

“你放心。”

沈祛机的意识已然模糊了，咬牙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季姁赶忙起身，朝四周打量了一圈，径直跑到了正殿中央的画像前。那画中似乎是一个青衣背影，如今已然模糊了，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文华帝君。而在这画像前，却悬着一柄孤零零的剑鞘，散发着隐隐白光。这东西不应该出现在文华殿才是，文华帝君并不以利器作为防身武器。季姁感到一丝违和，试探着伸出手去，还真就毫无阻碍地摸到了那柄剑鞘，未待仔细查看，便眼前一黑，霎时天地不知。而不远处的沈祛机也感受到了这股灵力波动，同样晕了过去。大

千年前，蟀游阁。

“小锦鲤，丹穴山的凤凰来问，大荒初的库档何时可调？”游光仙君慢悠悠地迈入蟀蟒阁，就见正对着满墙案卷的少女执笔，闻声回过头来。

即便穿着再简单不过的衣裙，挽素髻，也丝毫难掩其姝容，反倒是因此更显得天然殊胜，未曾雕饰，宛若瑶池中待月而开的亭亭菡名。“君上说了，什么时候凤凰殿下肯出老巢，别再和青龙作对，才能调阅蜂蟒阁的库档。”

扶余把笔往空中随意一放，盈盈一笑，调侃道：“游光这是又来给殿下当说客了？”

“就知道你得这么说，我不过走个过场。”游光仙君抱臂走进来，环顾四周，就见书架通天望不到顶，天窗之下还浮动着数卷玉简，瞧着便令人眼晕心乱。

再看眼前人，早就对此习以为常，面不改色，游光仙君不免心生钦佩。蟀蜕阁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