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这种微微的窒息发堵的感受,在林准脱口的那二字,便有了。流霭这位情人,所谓的哥哥,在性命堪忧、生死难料时,用了几分钟的抢救时间,和自己说出了那二字。
一一葡萄。
是啊,手术室出来,要么死,要么生。
比起活着出来成为贺家继承人,和孟誉之有了斗争的资本。林准更为牵挂的是死,倒也不是怕,是舍不得,担忧牵挂,殚精竭虑,怎么就这么快,好多事都没做,后悔着往前种种二十年未曾珍惜的每分每秒。他应该在离开时去擦流霭的眼泪。
应该看着她好好吃完一顿饭,送她去学校。还有,以前不应该留下她一个人。
怎么就这么快,就会死啊,这也太短了,不够,不够,林准喉咙满是血腥,他想说好多嘱咐,让孟誉之对流霭温柔些,不要再玩所谓的游戏,不要再打她手心,不要让她下跪,不要对着她凶,不要讨厌她还要折磨她,不要欺负她。孟誉之不是合格的丈夫,林准真的很生气,孟誉之对于流霭索取,一味的索取,把流霭眼泪,痛苦和幸福都一并要走了,给她留下了仅有的哥哥的回忆,让他惶恐不安,扮演着哥哥,成为哥哥,乞讨一点点怜爱,最后成为对妹妹下手的禽兽。
这是孟誉之的阴谋,从始至终下的棋。
林准不放心啊,要是,要是孟誉之厌恶了,流霭怎么办?林准想对孟誉之说,要是你不懂得珍惜,不要她了,把她好好地送回来,还回来,不要送到我的坟前,我给她在国内留了许多财产,送到安稳的生活里,不要欺负她.…….
太多话了,林准说不出来。
千言万语还是不放心,想来想去,在仅有了几分钟翻着陈旧的回忆,想着孟誉之的恶,孟誉之的好,想到了当初在以格斗老师的身份和流霭相处时,流霭误食的那枚酸葡萄。
恐慌着,动用了全身了力气掰着唇瓣,终于说出了。葡萄。
流霭对葡萄过敏。
你让她误食过葡萄。
孟誉之,你记不记得啊,你要记住,流霭她对葡萄过敏。一定要记住。
林准想,要是他,肯定不会犯错误的。
有点不甘心。
迟流霭起床异常头晕,这些天总是心心神不宁,起初想着天天在孟誉之身边胆战心惊,这大抵是正常现象。
现在天尚未亮,暗沉沉的,她每次吃完褪黑色素都会又有一段噩梦困扰的浅层睡眠期,这次她又梦见了林准,看见他独自走进满是血水的河里,无论如何叫喊,哥哥都不曾回头。
待到她浑身一颤惊醒时,对上了平静的眼神。孟誉之不知何时半跪在自己床边,他身上还有露水,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四目相对,迟流霭问:“你受伤了?”
孟誉之微微皱眉,迟流霭伸手抚平他的眉心,孟誉之对着手心轻轻吻了下,便去洗澡。
迟流霭听着浴室的水声,她起身喝了点水,主动拿出了byt。恰逢被孟誉之撞见。
孟誉之面不改色地把迟流霭手里的盒子抽走,没收。“总是吃药对你不太好。“迟流霭这样讲。孟誉之发丝还落水滴,到了迟流霭的胸口,很凉,尤其是温热的气息吹干了水渍时,带走了迟流霭本有的温度。
“不碍事。"孟誉之表情看不出情绪,凝着迟流霭的黑眸,问,“他教你的?孟誉之不是会翻旧账的人。
迟流霭许久没有被质问这段往事,像是裹挟了幸福的记忆,不停拨开最柔软的地方,迟流霭表情有了反应,却也很诚实地回答。“哥哥结扎了,他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