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一盘巨大的赌注,她这次自己亲身上了赌牌,逼得对面的主帅也不得不上牌桌,她就是要真刀真枪来一次,给金军,给宋人,给所有观望的人都看看,没有人能逼她低头。这场胜利,她必须要得到。
“公主,宗郎中已经带人走了。"李策匆匆走来,虽然强装镇定,但脸上还是浮现出惶恐,小声说道,“寨子中只剩下我们了。”仔细听去,整个寨子已经安静到只能依稀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厮杀声,两军的鼓声混乱地交错在一起,不用想都知道外面已经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厮杀。这是一场真正的平地上交锋,看主帅的本事,看士兵的勇气,看两方对胜利的执念。
一一宋军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背后的邝山黛色参差,松柏波涛那劲伫立着,寒鸦时不时惊起,清晨的薄雾笼罩着一切,让人恍惚以为这片大地只剩下院中的这几人。不知何时大家都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院中,齐齐看向公主。赵端回过神来,笑说着:“此战必胜。”
众人看着公主的笑,也跟着露出笑来,齐声说道:“此战必胜。”金军虽然很快就回过神来,但宋军出现得实在太过迅速,或者说这条黄河再此刻突然太过狭小,让宋军的前锋几乎是在眨眼间就冲到金军面前。张三从未上过战场,可此刻他手里握着长枪,面对凶神恶煞的金军,却突然好似被灌注了无限力量。
他的人生并不顺畅,十岁之前跟着哥哥们流离失所,不得安宁,直到那年大旱,他们在极度贫困,几乎要饿死的情况下碰到出门赈灾的年幼公主。公主穿着小小的道袍,一脚踩入泥泞中把他扶起来,用仔细帕子擦干净他的脸,最后塞给他一个蒸饼告诉他一一活着最大。再后来,他们兄弟三人被安置在公主名下的官田里,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安过去,公主不是一个苛刻的人,对待佃户格外宽厚,她甚至会让那些孩子读书,所以年少的张三也跟着学了几个字,所有人都很感恩公主,只有张三发现,公主总是在无人时充满愁绪,坐在华丽高大的轿子里眉头紧皱。“狐裘蒙戎,匪车不东,琐兮尾兮,流离之子。“某日,张三突然听到公主在四下无人时,喃喃自语。
张三听不懂,但张三却敏锐感觉出公主,并不快乐。大哥说,公主是个可怜人。
二哥说,公主心事太重了。
原来这样的富贵也不会让人快乐,年少的张三懵懵懂懂想着,可等公主年纪再大些,慕容尚宫就不许她胡乱出门了,他见到公主的次数便也跟着屈指可数,可每一次公主的不快乐越来越明显。
直到那场灭城之祸之下,张家兄弟家紧闭的大门第一次被人敲响,那位高高在上的慕容尚宫第一次出现在三兄弟面前。“士为知己者死,国士遇我,国士报之,你们是否愿意为公主搏一搏。"脸色苍白的慕容尚宫面无表情说道。
这是一场注定会死的结局,没有人能在千人金军的围剿中平安逃出,所以大哥死了,二哥也死了,若不是公主为他挡下这一箭,那他也会和他的哥哥们一样死去。
可公主直到最后,依旧念起那句诗一-狐裘蒙戎,匪车不东,琐兮尾兮,流离之子……
他那个时候才明白,这句话是公主念给年幼的自己,念给他们三兄弟,念给那些被迫牺牲的人,念给所有千千万万的无辜人。张三想:公主真是一个极好的小娘子啊。
所以他是愿意为公主,为这位不肯低头的公主争一争,为这个世道无辜死去的人争一争。
他握紧手中的长枪,一举挑下马上的金军。一一他要为公主打下这场胜利。
这场不过是千人的交锋让鲜血染红了冰面,顺着冰面缝隙渗透下去,周边的马蹄声如闷雷般震颤,一道道狰狞的阴影正如幽灵一般朝着他涌过来。清晨的薄雾正在散去,正午的日光开始照耀大地,黄河的冰面已经成了修罗场,冬日的风卷着血腥味掠过鲜红的河床。双方帅旗正在各自的包围下迎风飘动。
张三作为前锋,如利剑一般先一步撕破金军的中军,跟在他身边的人早已换了一波,冰面上已经躺满了尸体,分不清到底是金军还是宋军,还有无数受伤的战马在嘶吼,这位宋军前锋浑身鲜血淋漓,宛若煞神再世,大喝一声,和前来迎战的金军主帅长枪重击在一起。
面前的黏没喝不愧是南征北战的金朝将军,丈二的透甲枪在他手中宛若臂指,枪头长一尺三寸,带八棱破甲锥,其锋用钢三寸,似针状,锐利无比,左右刃用铜一尺,暗藏三棱透甲锥,突刺时往往会借助马势往前冲锋,如霹雳贯耳,气势汹汹,一击不成时立马回带,却不是简单抽身,而是借助刀刃倒钩企图撕开敌军的铠甲。
张三的枪缨已经成了紫黑色,可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停止,不仅有条不紊的一一挡住敌人的攻击,甚至能始终朝着敌人的弱处出击,崩、点、穿、劈变幻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两人兵器相撞时进出无数火星,震得双方都虎口发麻,偏两人都不肯放弃,只能死死盯着对方。
一一这是一场生死一线的攻防。
就在正面战争正在打的激烈,金军越来越多的队伍投入这场战争中,势要歼灭这群不自量力的宋军,但就在此时,一支千人宋军却突然自左后方斜插而来,却不是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