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在太行山山前那一块,属于河北西路。"马扩解释着。赵端索性掏出自己怀里的小地图:“你指给我看看。”马扩一看这个明显是自制的简陋舆图,一眼就猜出这幅地图最开始的用途,有一瞬间的吃惊地看向公主,但很快又在众人的注视下,回过神来,指了指燕云十六州的下方。
“就这里,和涿州相邻,距离幽州也不远。"马扩的手指来回点着,“燕云十六州在辽国属于南京道,目前是金人完全接管,重兵屯驻。”赵端皱眉:“这么说,我们又丢了一处前线重镇。”马扩无奈一笑。
赵端扭头看他,犹豫问道:“我说的不对吗?”“天会五年,金军第一次南下,河北诸州县除定州中山城以外,金军早已实际控制。"马扩目光深邃,似含泪,又似乎只是面前这位西北壮汉的眼睛过分明亮。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小公主,嘴角微动,片刻后,垂眸平静说道,“如今河北瞧着义军声势浩大,也不过是夹缝求生。”赵端被那一眼看得沉默了。
那是铺天盖地,无法言语的痛苦。
那是天地寂寥,山雨未歇的痛苦。
一夜之间,龙虎散,风云灭。
北方人已经无家不可论,偏多难又吞声。
无数人为此奋斗,也无数人为此牺牲,可他们却都在此刻沉默了。因为他们实在太微弱了。
百姓的声音真的太小了。
今日马扩来这里,也许不单单只是为了信王。“那中山城我怎么听说围了好久,怎么就突然……“宗颖打破沉默,沙哑说道,“知府陈遘呢,他素有本事,在地方为官二十年,是朝廷不可多得的栋梁,他,他怎么样了”
他声音骡骤然变轻,神色有一瞬间的迷茫和畏惧,带着几分不敢问的畏惧。一阵风突然从门外吹了进来,三月的春风带着玉兰的甜香,撩起了那张被反复涂写的地图,纸页一阵乱响,最近的李策只能手忙脚乱要按住舆图。“时至今日,中山城已经被围困三年,城中早已粮草断绝,兵民也疲困不堪,在中山城被包围半年已经等不到援军,只等到朝廷决定割让两河地区向金人求和的消息。”
马扩的目光看向公主,依旧神色平静:“陈知府的弟弟陈适到城下宣谕圣旨,要他放弃中山。”
赵端猛地瞪大眼睛。
“陈知府站在城墙上,曾说一-主辱臣死。吾兄弟平居以名义自处,宁当卖国家为囚孥,兄弟两人便留在了中山。“马扩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这一守就是三年,没有等来一个援兵。”
春寒料峭,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这些北地之人望眼欲穿,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皇帝已经一路南逃,如今已经躲在扬州了。
他们要的求和,不过是拱手放弃北地。
还顾之兮破人情,心怛绝兮死复生。
“那,那人呢!"宗颖急了,“陈知府呢!他人呢?他,他…”他声音缓缓变低:"他,还活着吗?”
“这一次金军来势汹汹,陈知府想要让总管征集城中士兵攻打敌军,谁知总管推辞不从,陈知府就将他斩首示众。”赵端眉心微动。
“后又召步兵将领沙振前往,他一直很是勇猛,谁知这次也坚决推辞,到最后两相争执,最后沙振竞持刀潜入府中,一入府就被陈知府的妾侍定奴发现,杀了她后直接在堂上杀了陈知府。最后丧心病狂到连同他的儿子、仆人和妾侍全都杀了,共十七人,无一人幸免。"马扩叹气。赵端眉头紧皱。
一一这已经是她听到的第二起,胆小懦弱的武将反杀执意抗金的主官事情。这些人没有死在金军手里,反而死在自己人手中。宗颖又惊又怒,拍案而起:“沙振,好一个沙振,我就说武官误事,这些人打些个盗匪趾高气昂,杀心深重,面对金军却毫无胆魄,畏敌如虎,竟,竞杀了主官。养痈遗患,这些人真该死。”
“那,他献城投降了?“赵端问。
马扩摇头:“陈知府在中山很有民心,士兵们都认为′大敌临城,汝安得杀吾父',把沙振活活打死了。”
“城中没有主事之人,金军又兵临城下,自然是守不住了。”綦神秀恨铁不成钢,“怪不得终有人畏惧武将坏事,以前只当是心思不和,现在看来还真是祸国殃民,害死忠良。”
“金军入城后将陈知府收殓,埋葬在铁柱寺,我这次前来,除了要报中山的消息告知朝廷,也想着这样的官员也该得到朝廷的追赠…“马扩看向公主。“自然可以。“赵端语气坚定,认真说道,“陈知府,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此尽忠报国,忠烈昭昭,当为天下表率,自然也要告知天下。”马扩这才笑了起来,舒展了眉头。
“那,陈知府的弟弟呢?"宗颖犹豫问道。“城破后,被金军抓走,至今不知去向。“马扩摇头,“不知是死是活。”屋内寒意更重,春风扰乱众人心绪,就连院中的玉兰香都染上了冷意,在春日中沉默。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沉重,以至于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感受到冬日还未真正散去的寒冷。
“马子充。“宗泽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他出现在门口,笑说着。“久闻大名,今日总算见到了,虎父无犬子,你爹在登州做防御史来说,以文武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