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是平和而温柔的长河,只有凑近了,仔纸端详,才会发现那双过分浅色的眸子中却有着怒卷高浪的长风,飞洒日光的寒气你乍一看会心惊这样的澎湃和凶猛,但不需片刻,这样的波涛骇浪会让你心折,无法自控的沉迷其中。
宗颖还是非常担忧:“若是打输了,黏没喝只怕会更不甘心,不眠不休地打过来,我们更难以招架。”
赵端皱了皱鼻子:“我们怎么可能被动挨打。”“北伐。“宗泽轻声说道,满脸病容看着公主温柔笑了起来,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赵端连连点头,握紧拳头:“金军内部势力如此混乱,难道金主真的可以做到无动于衷,说到底也不过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甚至只要我们这次能打败金军,他们内部一定会出手。”
“北伐?“宗颖也有些激动,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只怕有些人会有意见。”赵端冷笑一声:“相州都打下来了,就看看谁先跳出来吧。”宗泽沉默不语,只是随后看向王策,依旧温和说道:“王将军若是想留在汴京,自然是夹道欢迎,但若是王将军只是不知如何联系萧家人,衙门也能为之引荐。”
王策沉默片刻,最后看向公主竞直接双膝跪下,行了一个大礼:“愿为公主效令。”
赵端一惊,下意识把人扶了起来,看了眼宗泽。宗泽许是也有些吃惊,整个人神色怔怔的,但片刻后,那张衰老的面容上突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片刻后,看向公主,笑了起来:“王将军是个人才,公主身边不是缺人吗,留……他一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都佝偻着,好像一盏即将被风吹灭的蜡烛。
赵端心惊,连忙把人扶住,一脸担忧:“现在可以找大夫了吧。”宗泽只是紧紧握着公主的手,片刻后,那双充血的眼睛红到吓人抬了起来,他深深地看着面前充满稚气的公主,只觉得后背的疼痛好似要把他撕碎,一半扔在江南温柔潮湿的空气中,一半又一头栽在咆哮万里,奔流天涯的黄河中。那日黄河畔冰开时,衙门前的花却是落了。一一人生七十古来稀,他知道,他的阳寿,到头了。“宗,宗留守……“赵端被那一眼看得坐立不安,只能呐呐喊了一声。宗泽看着她笑,那双年老衰弱的眼睛明明蓄满了咳嗽出来的泪水,但看人时候依旧好似能一眼看到他人的心口。
“他们,都会保护好公主的。"他沙哑说道。赵端也跟着勉强笑了笑:“我要他们保护做什么,我现在都会骑马射箭了……还是,送你回去休息吧。”
宗泽和公主离开后,王策一脸玩味地看着一老一少的身形,突然笑了起来。宗颖正是伤心的时候,立刻大怒:“笑什么。”“人间五十年啊,少年也白头。"王策看向宗颖,似笑非笑,“生之多所虑,寝也无事毕,宗留守乃是伤心过度了。”
宗颖骂骂咧咧:“说什么呢,奇奇怪怪的。”“只是突然想起我们辽国的萧太后了。“王策紧跟着叹气,“辽国的女人生来英武,若是宋人也有这样的胆魄,定能重整旗鼓。”宗颖看着奇奇怪怪的人,随后忧心忡忡离开了。一一这人不会打输了,脑子出问题了吧。
屋内,赵端茫然送走大夫,嘴角微动,却又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喃喃重复道:“要不要再看看吧……”
“是不是太累了,有点上火,夏天本来就火气就很旺的。”“我让他好好休息休息,行不行……”
那大夫领着药箱,脸色凝重,左右看了看,最后看了眼床上的人,欲言又止,可最后到底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踏着夕阳之色离开了衙门。宗颖再也撑不住,几个跄踉,直接重重摔倒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到最后只能咬着袖子,也不敢哭出声来,只能整个人都在颤抖。赵端看着方姑姑把人带走,神色木然地站在台阶上,感受着盛夏的日光落在自己身上,却觉得浑身忍不住打颤。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的宗泽,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又觉得他有几分正气,这才大着胆子和他说话。
那个时候的宗泽明明瞧着还很是硬朗,说话中气十足,瞧着是个利索的小老头。
那个时候她得知了很多宗泽的事情,百姓夸他,官员骂他,偏他只是沉默,就一块挡在汴京城的黑色巨石。
他一直都是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所以被金军攻击,被宋人折磨,却又勇敢挡在所有人面前,现在这样的一块石头终于要碎掉了。赵端整个人都是发抖。
一一她有些害怕。
她明明已经站在富饶繁华的汴京,思绪却有好似重新回到那条挂满尸体,满是苍蝇的土路上。
她怕到不行,却不敢开口,她惶恐,不安,心里想着不如死了算了,但她又实在太怕疼了。
宗泽就是在这个情况下,把她捡回来的。
所以宗泽当年骗她,她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因为她也骗了他。
她根本就不是公主,她只是一个胆小懦弱的外来人,根本不值得这个小老头那般忧郁又痛苦地看着她。
一一他骗她,她也不怪他。
她那时想着,他们两个人就这么错误地在这个乱世走下去,也挺好的。她做大宋的旗帜,宗泽做大宋的擂鼓人,现在汴京越来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