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去了,而且日程精准到打猎……得亏没有坏心思,否则赵王能走马灯似的换。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没有防备心的利于源源不断地获取消息。
有鉴于此,嬴成蟜毫不怀疑自己吸纳的魏人中也有信陵君的耳目,所以说话做事一贯谨慎。
可无论准备有多充分,真正要考试的时候还是慌啊。魏国和赵国大利益一致,信陵君能做到只打听消息不动手,秦国和魏国可是有大仇的敌国。
名声是别人的,性命可是他自己的。
魏治看他这副如临大宾的模样,不由打趣道:“我还从未见到长安君你这幅模样啊。”
嬴成蟜白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现在你就见到了。”等到了地方,魏治冲着帐前侍立的垂髫小童招了招手:“桐,去向你大父禀报,就说长安君到了。”
等着垂髫小童进帐才对赢成蟜解释道:“桐是我的长子。”嬴成蟜顿时想拔腿就跑,三代相迎,他面子这么大的吗?!但华夏有句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等着垂髫小童出帐,嬴成蟜便主动解下腰间玉环递了过去:“来得匆忙,未及备礼,还请小君子莫要嫌弃。”
魏桐认出这是块好玉,登时眼睛一亮,不过下意识地望向魏治,见他点头才双手接下玉环:“谢长安君相赠,大父正在帐中等候。”与嬴成蟜想象中不同,如今的信陵君与寻常颓废老人并无区别。须发斑白,大眼袋,身上有股浓郁到散不开的酒气,完全看不出有过执掌万军,纵横捭阖的气魄。
但嬴成蟜不敢有丝毫怠慢,睡虎也是虎,醒了真吃人。小命只有一条,以貌取人的坏习惯必须戒掉。他老老实实执晚辈礼拜见:“后学末进嬴成蟜,见过信陵君。”嬴成蟜躬身时感觉到有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沉甸甸的,极有分量,但转瞬即离,仿佛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你和你舅舅长得很像,但气势比他足。”听到这句笑语,嬴成蟜一呆。好家伙,这就转到拉家常去了?嬴成蟜的舅舅,即是两年前继位的韩王安,他当时还送了一份贺礼来着。不过此时七国间彼此联姻通婚的多了去了,也许这才是年长贵族的起手式。秉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原则,赢成蟜自若回道:“可惜我还未见过舅舅,不知有几分相似。”
“人也比他机灵得多。"信陵君继续下着定语。这话对赢成蟜而言就不太好接了。
好在信陵君也没准备让他接,自顾自说道:“都言是汝发明了这象棋,初时我还有些不信,如今见你制出白瓷,方才明悟天下间有生而知之者。“不知长安君可否陪我这老朽杀上一盘呢?”彼此都是兵家之人,棋盘即是战场,既然相遇,便无退却之理,尤其还是同高手较量。
然而在慨然应承后嬴成蟜发现,信陵君所谓的杀上一盘并非是从头开始,而是一个残局。
俗话说得好,当利润高达百分之三百时,资本家会积极出售能够绞死他们的绳子。
所以在利益的驱动下,棋路更为简单的象棋发展出残棋解局一事属于必然事项。
通常而言,庄家在这方面会具有极大优势,毕竞灵机一动很难超越深思熟虑。
但信陵君却一反常态,自己方向摆的是客棋。甭问赢成蟜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被骗过二百块钱。等到后头ai上线,他充了个年会,三五不时地送残局上去调试,才发现老板的要求根本达不到。
这局棋的客棋,根本就不存在生还可能性。因为嬴成蟜看残局看得过于专注,以至于信陵君不得不拿起一枚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出言提醒道:“怎么,长安君是不愿与我较量一番吗?”这句式加语气实在是过于熟悉,嬴成蟜自己就经常这么说,不由有些恍惚。聪明人之间互相明白心意有时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话。不知为何,嬴成蟜笃定自己此时抓到了信陵君的思绪。浅浅一笑,抓起信陵君一方的红帅直接按在了黑棋一方。
棋如人生,并非戏言。这毫无胜率的红棋分明是信陵君在自比,那赢成蟜也不介意释放出投诚就有生路的讯号。
但信陵君却把红帅给拿了回来,仔仔细细地重新放回它应该在的位置上。“都已经是残局了,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了。”尽管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但嬴成蟜还是忍不住惋惜。如果信陵君肯倒戈易帜,魏国说不定能兵不血刃地被拿下。可惜他已经做了大半辈子魏国的忠臣,积攒下极高的名望,守护魏国成了刻进血脉的执念,是绝不肯此时功亏一篑的。一番试探后,棋局终于开始。
因为这个残局赢成蟜曾经解过许多次,外加未能说服信陵君的郁闷,他下得十分漫不经心。
然而信陵君这块老姜仅用了一句话就把他给辣蹦起来了。“我听说长安君想杀我?
看这模样,应该是真的了。别担心,一切都只是我这个老朽的猜测而已。嬴成蟜内心纷乱无比,完全不知道信陵君究竞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情报渠道的搭建十分不易,他当真要因为信陵君一句话就全部废弃,另起炉灶吗?
嬴成蟜一时间做不出决断。
他两辈子加一块都没遇到过这么难的选择题,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做出反击:“信陵君此言大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