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聪明人得在还不会伤筋动骨的现在多吃点亏,将来才不会因为太过聪明送了性命。
“阿父还说了,马服君之子练兵不逊于你。”魏留说到这,眼眶已经有些发红。
所谓马服君之子,即是创造了纸上谈兵这个成语的赵括,在长平一战输掉了赵国两代半人积攒下的家底。
风评也从最初的天才少年,不世出的将才跌落到我宁可你是个傻子,也不愿你成为马服君之子。
甚至因为耻谈其名,所以只用马服君之子指代。不过魏留红了眼眶,大概率是真怕他自恃聪明导致人没了。想来他那老丈人也是用这个理由让阿留保持沉默的。嬴成蟜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然后露出个极其灿烂的笑容:“放心,本公子可是撞过大运的,等闲事物才要不了我的命去呢。”魏留凭直觉判断出大运不是个好词,但想追问的时候,嬴成蟜已经放下茶杯离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毛脚姑爷也是姑爷,有魏留的关系,嬴成蟜在这座别院中从来是畅通无阻。更何况今日信陵君对他大开绿灯,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人就已经站在书房门口了。
嬴成蟜站在门口定了定神,把一路所想捋顺,确保不会出现致命的大纰漏,这才推门步入其中。
信陵君正在作画,压根没有抬起头看来人是谁,只是用笔头敲了敲砚台。赢成蟜会意,主动上前接过了磨墨的活。
信陵君画的是一副大画,饶是已经接近尾声,也画了将近一个时辰。在整个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交流也为零。落下最后一笔,信陵君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吹了吹未干的墨迹,起身离远些观赏,赞道:“不错。”
也不知是在夸画还是夸人。
又抬手招呼嬴成蟜:“你是此道高手,来看看,我画得如何?”嬴成蟜听话走至近前,用十足认真的模样欣赏了一番刚刚画就的画作。客观来说,在只看他画了一次山水画的情况下就能把其中意韵依葫芦画瓢的还原出五分,信陵君绝对能够称得上艺术大家。但赢成蟜给出的答案却是:“的确很不错,但您有一个致命弱点。”“是什么?”
“您有所求。而且所求很大,需要我帮忙。”嬴成蟜这就是把话挑明说了。
虽然有些操之过急,但作为被需要的一方,对全局影响不大。信陵君闻言终于把他的宝贝画放到一旁,笑眯眯看向赢成蟜,语气鼓励:“是吗?说说你的想法。”
“我新得了一个门客叫做张苍,按他的说法,凡魏国敢为我门客者,皆以通秦之罪论处。
“这并非明令,而且罪名重归重了些,但重罪能不能得到重罚,全看立规矩的人是谁。
“我开出那么优渥的条件,却大半个月无一人上门,魏国中唯有魏王授意方能如此,余者即便联手也做不到。
“而张苍是得到了您门客的指点来到我的庄上。我刚才又去问过阿留,您只是气愤我耽于安乐,失去警惕心,想要暂时瞒住此事给我长长记性,并非一直密而不告。
敢于违背魏王的王令向我这样一个秦国质子告知此事,帮助我成长,我想您一定是有很大的欲求需要我帮助实现。”嬴成蟜还有这个命令都是您向魏王建议,甚至于还想杀了我的的纯推论。否则很难解释为何作为魏王最大猜忌对象的您,能够与我这个秦国公子走这么近还平安无事。
但他没有说出来,到底是他准岳父,各自留些面子。但信陵君却无意为自己留面子。
“其实我给王上的建议是杀了你,如今这个封锁你的主意,应当是龙阳君的。”
信陵君看着嬴成蟜的始料未及的惊愕神色,满意地笑了起来:“年轻人,虽然你很聪明,但要学的还多着呢。
“说说看,本君为何要这么做?”
这就是衣钵弟子的待遇了,嬴成蟜从前也经常被魏缭这么考教,心中早已有了答案的他张口就来:“我想是君认为我于魏国是个大祸害。“向魏王呈上杀我之策,若魏王允,则君不失臣子本分。“若魏王怯而不敢为,则我这秦国公子的身份则可为君所用,向我托付…”嬴成蟜顿了顿,这才轻轻吐出两个字,“家人。”除了家人,嬴成蟜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这位早知必死的大佬费尽心思,不惜把一切谋算都展露在他面前。
“聪明小子。"信陵君终于直视了嬴成蟜,“那你愿意庇护我的家人吗?在我死后。”
“没有很多,只是治与留而已。我兄素来骄傲,我那些庶子的母族与妻族也不强。为了名声,他不会动的。”
看着信陵君极度诚恳的目光,赢成蟜几乎要立刻答应。但他到底是忍住了。
因为作为一个政治人物,把自己与趁人之危、漫天要价这些词画等号是很有必要的。
追求仁义的宋襄公可是死得又快又惨。
所以他果断提价:“可以,但您得帮我一个忙。”信陵君答应得十分爽快:“只要你应了我这件事,别说是一个忙,十个忙我也帮。”
他一个必死的人,只怕财产无法折现,根本不在意贬值率。而且只从他到现在还没有添外孙来看,女儿看中的这个小子私德还是挺不错的。
嬴成蟜不认为自己能接住信陵君的财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