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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七十七章

多年的处在高压环境下的君王经历,让嬴政已经能做到无表情面对未知境况。

但倘若言及内心情绪波动,此时的他无疑处在最纠结汹涌的时刻。就是当初父王猝然离世,年仅十二岁的他被群臣拥立为继位之君,整日里看着那些看不懂的奏章,还要费尽心思遮掩,免得在群臣面前露怯,失了君王威仪的那段日子也远远不及。

因为那时候的他知道前路是既定的。

有着祖上世代积攒的余荫,华阳大母与夏大母又积极为他保驾护航,君王的权柄并未旁落。

只要他平平安安长大,认认真真学习,个头,学识以及处理政务的能力都必然获得增长,终有一日会无人再敢孩视于他,成为名实相副的秦王。而此时的他面临的境况全然相反,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情感上他希望母亲是被蒙在了鼓里,或是受到了欺骗,实际上并未对他生出过坏心思。但理智却告诉他抛弃幻想,准备战斗。他的母亲不聋不瞎,这些年还一直摄政,甘泉宫周围暗伏着如此多的人手,岂会一无所知!

道阻且长,行则终至。嬴政还没回过神来呢,甘泉宫就已近在眼前。嬴政站定,长长吐出一口气,闭上眼迈过了第一道门槛。越往里走,药味就越浓重,嬴政不由加快了脚步,到最后近乎是小跑着往寝殿而去。

“儿子来迟,还望阿母恕罪。“嬴政朝着斜倚在床榻上,面色灰败,眼窝深陷,额头上还盖着一条厚白帕的赵太后深深下拜。如果嬴成蟜此时在场,应能听出赢政平静话语中隐藏的深深恐惧。但嬴成蟜不在,所以落入他人耳中就是冷漠无情的例行公事。赵太后靠在榻上,俯视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浮现一丝失望,不过又更加迅速地被压下。

她都记不清自己上次见到这个长子笑是什么时候。仿佛打呱呱坠地起长子便是一副冷情模样。

好似自己上辈子欠了他钱,这辈子追着来讨债了。不过到底是一度相依为命的儿子,感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否则她也不会在听了情郎的计划后,短短时日便熬成当下这般模样。只要儿子能够答应她的请求,她也不愿意撕破脸皮,扩大事态,让事情陷入针尖对麦芒的无可挽回境地中。

赵太后以帕掩口咳嗽一声,冲着嬴政抬手道:“你一路奔波辛苦,就不要拘礼了,起身罢。”

“是。”

母子间离心已久,又多时不见,一语言罢竞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殿内霎时间被令人心v悸的沉默笼罩。

终究是嬴政主动打破了沉默。

他朝着床榻旁正在咕嘟咕嘟沸腾作响的药罐走去。在信任基础已经破灭的当下,亲尝汤药,继而侍奉他是做不到了,但揭开药罐盖子看看,摆出孝顺的样子做给世人看还是不难的。只是嬴政这一动,早被嬴成蟜下了必须得寸步不离保护王上死命令的梁茂也跟着动了。

有着两世记忆的嬴成蟜清楚知晓此行的危险性,于是给梁茂上了顶级防护。宽大的衣袍下是一领厚厚的札甲,先前亲卫们共同行动,殿中又有颇多杂音,因此行动间甲片碰撞声不突出。

如今万籁俱寂,这声音就显得尤为刺耳。

赵太后做了亏心事,正是神经高度紧绷的时候,一听这声音当即高声尖叫。心虚、惊慌、狠厉、怨毒等诸多表情走马灯似地在脸上飞速闪过,最终融汇为决绝,指着自己那个面无表情,仿佛无事发生的“好大儿"嘶声说道:“王上果然长大了。

“而今是厌烦了我这个对你行事指手画脚的老妇,所以带兵具甲,想要置我于死地吗!”

嬴政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而后眼睑垂下,遮住眼中的失落与阴鸷。

这下他总算明白弟弟口中的恶人先告状、心心中有鬼,则觉人人皆鬼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母亲如此激动失态,给他准备的“礼物”也是定然丰盛无比。嬴政拿起放置在药罐边的小木勺,放入罐中搅动深褐近黑的沸腾药液,然后盛了一碗,放在嘴边略吹了吹,这才坐在榻边不疾不徐地说道:“母亲病得不轻,还是先喝药吧,凉了药性就散了。”

蓄力一击却打中了空气是什么感觉?蓄力一击打中了空气就是这个感觉。而且如此陌生,或言之有效控制自己情绪的长子,令她心中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丝恐惧来。

谁养的儿子谁知道。对于她这个年少早熟的长子来说,展露情绪,无论是愤怒的发脾气,还是亲昵的开玩笑,都是被视作自己人的外在表现。她之所以认为长子对她冷漠无情,也是因为长子在面对她时通常表现出远超年龄的成熟,鲜少展露正面情绪。

而现在不仅是开心快乐等正面情绪,就连愤怒痛苦等负面情绪也不肯展露给她了!

越是压抑的,爆发起来就越激烈这句话放在她的长子身上可谓是严丝合缝,不差分毫。

赵太后这辈子都忘不了当初在邯郸时,因丈夫抛弃她们母子两孤身逃回秦国,日子霎时间变得十分艰难困苦。

这种艰难困苦不单是物质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懵懂童稚之时被赵人转着圈欺负,每日秦狗的喝骂不绝于耳。最初时长子还会哭上几声,跑回家向她告状。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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