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雪抬眸,眼风一扫,谢廷玉立即噤声,乖乖伸出小臂,“我是自愿的,我是自愿的,我真的是自愿的。”
“谢大司徒既然交予我如此重要的任务,缚雪怎敢马虎了之,还望廷玉娘子日后谨言慎行。”
说吧,袁缚雪三指轻按脉门,指下传来稳健搏动,渐渐竞与他自己的心跳频率相合。
咚。咚。咚。
说不清是谁的心跳声更响一些。
袁缚雪默不作声地收回手,又扫一眼谢廷玉。她正支着下颌,望着内室外的景象出神,侧脸在烛光映照下的光里晕着层柔和的轮廓。他取出银针,沿六位缓缓刺入。
“哇,好厉害。”
王栖梧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
行针至半途,谢廷玉正默数到第一百五十下,忽见一道菖蒲紫衣角掠过屏风。那人从容脱下鞋履,步步生莲般踏入内室,衣袍拂过地面悄无声息。王栖梧转头望去,轻声唤道,“帝卿殿下。”他眨着眼睛,看姬怜自然地挨着谢廷玉坐下,心下觉得奇妙。回回袁缚雪施针不久,帝卿便会准时出现,倒像是二人约定好似的,总同时聚在长好院里。好巧啊,好巧啊,真的好巧啊。
姬怜把手上提着的紫檀食盒放在小案上,从里头拿出两碟药膳点心,“这是洵儿特命小厨房制的,里头添了当归,黄芪,是给你疗伤的好药。“修长手指将一碟点心推至脉枕旁,一字一句道,“这可是洵儿的心意,你莫要糟蹋了。这散发着药香的糕点引得王栖梧眼巴巴望着,“殿下,我也想吃。”见姬怜微点下颔,王栖梧伸手拿起一块糕点,小口小口吃着。袁缚雪施针时目光专注,只凝在谢廷玉小臂的六位上。而姬怜也格外关注每次行针,单手支颐目不转睛地望着银针起落。每当针尖刺入肌肤,他总会下意识地眼睫轻颤几下,眉心蹙起而不自知。
谢廷玉的眸光流连在姬怜的神情上,而浑然忘却小臂上的穴位酸麻。见袁缚雪将一枚枚银针收好,要检查谢廷玉掌间纱布,姬怜轻声道,“我来取剪子。”
他俯身从药箱中取出医剪,但因角度所限只能握住利刃那端。未察觉下,指腹被划出一小点红痕,紧接着是几滴血珠从这细小的血缝中渗出。谢廷玉二话不说,在三位郎君注视下径直握住姬怜的掌心。霎时间三道目光如钉般聚焦在交叠的手上。连正吃点心的王栖梧都停了咀嚼,鼓着腮帮怔在原地。“放手。”
姬怜只觉被触碰的肌肤阵阵发烫,更遑论还有两道视线牢牢黏在相握处。他又低声催促道,“谢廷玉,快放手。别人、别人“感受着谢廷玉的指腹在他掌心轻轻按压,“别人在看着呢。”
谢廷玉恍若未闻,执意握着他的手取来帕子拭去血珠。又有一颗血珠渗透而出,谢廷玉仔细端详,忍不住发出疑问,“怎的殿下血中会有金丝?”
摊开他食指,只见血珠中果然缠绕着一缕诡异金线。姬怜试图抽手未果,谢廷玉用帕子压住他指腹,转头问袁缚雪,“袁郎,你可曾见过此等异状?“说到这个。”
袁缚雪将用绢布包好的银针收入药箱,从中取出一张未展的纸笺。虽未完全展开,但可见其上密密麻麻写满字迹,“上回见殿下血带金丝便觉异常,翻遍医典总算寻得些眉目。”
“殿下。"袁缚雪抬眸,认真看向姬怜,“你体内是否一直有养着蛊虫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