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七章  雪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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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想想如何劝解姬怜!”她越过书案,与谢鹤澜怒目而视,“你在这儿跟朕浪费什么口舌!朕的旨意绝不会改,姬怜必须嫁!”

“我不去!任是陛下如何说,我都不会去!”“好!好!好!”

姬昭怒极反笑,声色森冷:“来人,将贵君请回蓬莱殿,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将贵君放出来。”

她随手一指殿内一人,语气淡漠:“你,把圣旨拾起,速去帝卿府宣诏。再调几队金吾卫前往,把府邸护得滴水不漏。便说城中近来盗贼横行,还请帝安分在府,好生待嫁。”

这就是变相的软禁了。

众人颤声回:“是。”

动作很快,秉笔使带着一干众人前往帝卿府。姬怜一听有人在外头高唱圣旨到,双膝莫名一软,整个人似就要倒下,身旁的绛珠眼疾手快地将其扶住,忧心忡忡地喊一声"殿下"。他充耳未闻,眼中只有秉笔使手中那一卷明黄的圣旨。说起来可笑得很,不过薄薄一张绢帛,却能将一个人的命运简单地定下。秉笔使朝姬怜躬身一礼,见其跪下,将圣旨展开,朗声将其内容念出。“皇族姬氏姬怜,聪慧敬敏,温婉谦恭,朕感其德行有嘉,品性可托。今大周与北秦修好,有意永结邻和,故将其外嫁于北秦王庭,为王夫。钦此。”绛珠乍一听闻此圣旨,满目惊惶地看着姬怜的背影。只见他只是神色寂然,恍若一潭死水,不起半分涟漪,声音亦淡漠无痕:“臣姬怜,接旨。”

难道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吗?

他无力地攥着圣旨,脚步沉重,一步一步走回寝房,坐在铜镜之前。明黄绢帛铺展开来,他复又读了一遍,唇角溢出一声冷笑,然而胸腔里的酸楚,却如瀑倾泻,再无法遏制。

泪珠接连不断,自眼尾滑落,滴在明黄圣旨之上,将一角染湿。绛珠一路看着殿下如何与谢大人渐生情意,如今目睹他垂首默泣,心中亦酸楚不堪,伏在姬怜膝上,仰首颤声道:“要不要写一封信,将困境告知谢大人?”

姬怜泪眼蒙胧,声音哑得厉害:“她正在外推行土断,你要我如何叫她相助?难道要她毅然决然地站在大周与北秦之间,只为我一人而撕破脸吗?”指节用力,圣旨褶皱纵横,泪痕滴落一大片。他哽声低语:“我怎能逼她落入如此境地?我不能这么自私。”“就算我真的写信了,我亦不知她如今到了哪里,你要我写信寄到哪里去。大概这就是命吧,梦里的事终究成了现实。我和她终究是……他指腹抹去泪痕,艰难吐出最后几个字:“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自圣旨颁下,全建康皆知,半月之后,帝卿姬怜将随北秦使团远嫁她邦。帝卿府亦被严密看守。膳食要先试毒,以防他自尽。寝室、床榻也要仔细搜查,不许留一件尖锐之物。

前来为其量嫁衣尺寸的绣郎见到姬怜时,皆不免心惊失色,见其已然面色惨白,双眸空洞,唇色干裂,一副形容尚存,神魂早已飘散的模样。回报至华盖殿时,只言姬怜常常翻出梳妆台抽屉中的几张信纸,上头画着几只小狐狸。

姬昭闻言,不以为意,只冷冷吩咐:“严加看守,不许出半点差池。”十五日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眨眼之间,便到了众所周知帝卿出嫁的那日。

前一日,宫人特地将姬怜请回婆娑阁。

甫一破晓,喜服、祥凤团扇等物鱼贯而入。他淡漠一扫,与梦境里别无二致,只是更华美罢了。被人按坐铜镜前描妆,又被拉起着穿上喜服,接着如梦境般,被迎到太极殿前。待姬昭亲手为他插上金簪,文武百官俯身朝拜,他便登上覆着红纱的辇车。

官道两旁,万民喧嚷。

姬怜麻木地流着泪,耳边却尽是欢呼与笑语。人人都在庆贺,大周帝卿将远嫁北秦,荣登王夫之位。

偏此时,一阵春风卷起红纱,一名骑在母亲肩上的小女孩看见了他脸上的泪,清脆喊道:“娘亲,我看到帝卿殿下哭了,他好伤心。是不是其实他并不想嫁去北秦呀?”

声音随风传来,直击耳鼓。姬怜循声望去,却只见那母亲慌张捂住女儿的嘴,拉着她隐入人潮,不复踪影。

辇车自朱雀桥驶过,沿乌衣巷而行,经过谢园。此时此刻,他才明了为何谢廷玉那夜没出现在他梦境之中,原来是早就出了建康城。

老天啊老天,你何其残忍,连这都算到了吗?早就算好她会远行在外,算好她不知情,算好等她归来时,他已深陷北秦,从此天各一方,再无重逢。

一念至此,犹如钝刀凌迟,一刀又一刀割在心上,刀刀见血,却偏不致命,逼他生生承受。

他双手掩面,在辇车内鸣咽失声,泪与哭音不断溢出纱幔之外。人潮尽头,袁缚雪立于高楼,透过楼阁窗扉,冷眼望着那辆红纱辇车,一点一点驶出建康,直至消失不见。

姬怜蓦然回首,隔着泪雾望见城墙楼上赫然镌刻的建康城三字,唇瓣轻轻蠕动,喉间发紧地挤出两个字:“廷玉………声音极轻,随风散去,只余满目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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