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驿馆下榻。”
郡丞待捋顺胸中气,自怀中取出过关文书双手奉上,“此乃方才验核的凭证,请内史过目。”
姬骊接过,展开通读一番,“若是按照日子计算,她此刻应当是在庐江郡那边,怎地突然来得这么快?”
看向郡丞,“此前我让你一早就备好地人口册子呢?”郡丞欲哭无泪,“我按照内史您的吩咐,一共准备了五份阴阳册,可是全都不翼而飞了。”
“不见了?”
郡丞缩颈后退,生怕这位内史一巴掌扇过来。恰此时,又有一属官疾步入内,“内史,谢大人递来拜帖。”姬骊接过,见帖上列着:陈郡谢氏,武安侯,司戎府上骑都尉,廷尉台司直兼土断督察史谢廷玉。
她拆开一读,里头只有寥寥数语:“今至余姚,候审验核,请速备册。“右下角押着陈郡谢氏的印绶。
郡丞上前瞧了一眼,不解地问:“这谢大人为何不写拜会日期?”姬骊面色更沉,一巴掌便拍了过去,“你个眼睛长在屁股上的蠢人。这等不详书信,分明是让吾随时准备,免得措手不及,是在下最后通牒的意味!"说罢瞪向她。
郡丞被这掌掴得怔住,噙着泪意问道:“那……那内史,接下来我们当如何办理?”
如何办?姬骊心底同样泛起疑问。
自打得知当今天子下令推行土断,派遣这位谢大人亲临督察,她便早已密探过一番消息。
此人虽年岁尚轻,却声名渐起,不仅机敏非常,更兼武艺高强,数度出兵皆得捷报。
况且其母正居大司徒之位,位极人臣,可谓背倚参天巨木。而其自身又非徒有门第之势,实实在在兼具真才实学,乃世家女郎中凤毛麟角的佼佼者。如今,这拜帖既不标明日子,只寥寥数语而已,不知究竞是下最后通牒,还是此人已洞悉余姚隐情,故意试探。
姬骊握紧手中拜帖,心思百转。
负手沉吟几番,对郡丞吩咐道:“走,随我今夜去虞氏园。”虞氏园。
虞仪双手揣于袖中,邀请姬骊一同到议事堂商议此次土断之策。姬骊开门见山:“建康来的谢大人已下榻驿馆,不日便将亲查流民田亩。诸位有何对策?”
相比于姬骊的焦灼,虞氏等一干众人却神色自若,甚至是都无法从她们的神情上找到任何一丝惊惶之色。
有人轻哂一声:“不过是建康来的官儿,有何惧怕?”又有人接话:“然也。年纪轻轻,曾在外游荡几年,见得些贱民疾苦,便妄想着为其伸冤讨天道,未免太过天真。她仗着有大司徒母亲撑腰,就算咱们将人口名册交上去,她也未必能看得出端倪。”姬骊听得额角青筋直跳,“据我所知,土断之策正是这位小谢大人亲拟,非谢大司徒授意。且建康诸多士族皆在其威压下乖乖交册。”堂中一瞬寂静。
虞仪垂目捋平袖上的褶皱,淡声道:“在建康自要作态,天子眼下岂能妄动?可这儿是距都城千里的会稽郡,山高皇帝远,这位谢大人掀不起风浪。姬内史,稍安勿躁。”
姬骊见众人如此轻慢,只觉怒火灼心。当初为保会稽权位与虞氏同舟,而今东窗事发在即,这群人竟仍浑噩度日,恨不能挨个一巴掌扇过去。凭爹的,火烧眉毛了,还搁这儿呼呼大睡是吧。真的是一群死人玩意儿!她粗声喝道:“这位谢大人绝非庸碌之辈。若真被她勘破什么,消息飞递建康,等着你我的是罢官削爵。”
话音未落,席中有人面色一变,身体坐正,亦有人仍旧无动于衷。虞仪指尖在凭几上摩挲,淡淡说道:“与其惊慌失措,不如款待一番。设筵请她赴宴,献上十万贯礼金以示诚意。若这番招抚仍然无效,那便只能另拟一法,断不能任由她在会稽掀起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