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时,一张一合的唇瓣,但终究是听不到袍的声音。
卫晏池之后又说了什么呢?江清欢想,大概是在阐述江家父母走上不归路,然后自己的结局又会是如何吧。
江清欢想起了之前触碰到脸颊上的柔软感觉,与其说是父母对于孩子的爱,不如说是猎物对于心爱美食的蠢蠢欲动。他们吐出的话语是饱含关怀的,然而做出的行为却是大相径庭。江清欢的视线落在了怀中,她正怀抱着哥哥的手臂,而袍的手臂,正尽心尽责的为自己挠着痒痒。
很缓慢的速度,更像是慢吞吞的抚摸。这是属于江清欢的阿贝贝。几年前,卫晏池不在的时候,江清欢睡不着时也没有人给自己挠痒痒了,她只好自己抱住手臂,充当起自己的阿贝贝。卫晏池甚至从善如流的紧贴上了她几分,袍摆出的姿势非常怪异,但距离又足够之近,使得江清欢能顺利抚摸上他冰凉凉的耳垂。江清欢再次睡了过去。
这次宝宝是真的陷入深眠了。卫晏池能感觉到。凝望着她安详的睡颜很久,袍始终没有抽出自己的手臂。
一直维持着相同的姿势也好,袍不愿动弹,只是在脑海里仔细描摹下江清欢的睡颜后,旋即低头。
低头,额头触碰上了额头,眼球显露了出来,眨眼是最为浅显的亲吻。黏连上,交接上,卫晏池进入了江清欢的梦。这是江清欢第一次做这种类型的梦,她感觉非常陌生。江清欢坠入了无尽的长廊。她不知自己以这种状态漂浮了多久,待到足尖终于触及到了长廊那冰冷的地面时,她还是听不见丝毫的声响。周围的光线很暗,不过也得以让她看清长廊两侧耸立着的深蓝色建筑。这些建筑的风格非常统一,拉长的身体表面,布满了无数四四方方的空洞窗口,像是被刻意挖去的眼窝,黑洞洞的注视着这条一望无际的通道。江清欢努力仰头望去,尖耸的楼顶消失在了天穹的最高处,而房屋墙面的色泽,也由最初的蓝色从靛青迈向了墨黑。越往上的色泽越是要融入永夜。
江清欢瞬间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这绝非不是人类所建造的住所。因为太过刻意规整,就像是本该沉眠于海底的东西。楼房无人居住。纤细的水声从江清欢的脑海里渗透。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耳鸣,可当那汩汩的水声涌动在耳畔逐渐清晰时,江清欢感觉有什么粘稠的物质,恶心的包裹住了自己的耳膜,似是在温柔地舔乱无尽的水流声,不如溪涧那般清澈,更不似海浪那般澎湃。江清欢听多了,总感觉是有工具,在搅动着无比粘稠的水。放眼望去,前方只有一条可供行走的弯曲通道。通道的两旁也没有用于防护的扶手,江清欢聆听这声音片刻,终于选择继续往前行走。唯一的通道像是一截被刻意拉长踩扁的肠子,湿漉漉的不断冒出水汽,还在往前弯曲。楼房的墙壁被这水流侵蚀,渗出了滑腻的冷气。江清欢不知走了多久,反正在梦里也不该有时间这个观念。她漫无目的行走着,越发觉得脚下踩着的地面并非实体。像是踩在了深陷的沼泽上,柔软至极的感觉仿佛随时都会坠入下方那片不可直视的深渊。底下那囚禁着的水流翻滚着,卷起的浪边宛若嘶吼。江清欢死死盯着翻腾包裹着的墨汁,突然意识到四周的楼房都在朝自己快速移动。
她发狂的奔跑,弯曲的通道在脚底踩踏成了旋转的万花筒,楼房融化,四方窗户被挤压成了各种形状。
蔓延而过的水流声逐渐化为了低语,成千上万混合的音节在水底发酵,呐喊,呼唤。
某个难以名状的词语在江清欢的唇边呼之欲出,她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强咽下这声回应后,蓦地看了眼底下。
水面风平浪静,仿佛刚才的翻涌只不过是江清欢的一场精神幻想。她抬头仰望天空,看到了翻白眼的鲸鱼在空中飞舞,各种各样无法描述出种类的鱼,倒挂在了空中。
没有钓鱼竿,更没有鱼线,它们的尸体像是婴儿挂在床边的旋转玩具,一下又一下,发出清脆的碰撞。
这片天空,无论江清欢走了多久的路,永远都只会是这副样子。看不到云雾,更没有月亮的存在,拥有的永远都只会是与底下水面保持相同色泽的天空。
也许不是天空,恍惚间,江清欢这么想着。她没有感觉脑海中给予自己“恐惧"的反馈,直到现在都是处于一种心平气和的状态。
走着走着,江清欢发现那些就快要挤压到自己的楼房全部打开了。不管是深蓝到漆黑的窗户,还是扭曲光滑的身体,所有的地方都统一朝两边翻开。
有洞穴存在的位置,从里面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簇拥在一起的鱼头。对,没错,就只是鱼头。洁白到反光的鱼头,透着一股子的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