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走到清河院,隔着高墙就听到了恰如泠泠作响清泉般的清脆笑声,仿佛瞧见了随着少女利落笑声漾起而若隐若现的小小梨涡。院中的三人聊得兴起,正对着清河院拱门的方听稚瞥见忽而出现在拱门外的身影,扬起的嘴角稍稍敛下了些许,后知后觉地睨了眼暗下近一半的天色,她戳了戳还在讲述着前些时日出京遇到位样貌极佳男子的别枝,对秦绾道:“我们似乎,有点过于没有眼力见了。”
听得入迷的秦绾疑惑地′嗯'了声,循着她的目光回身,看到眸光定定凝着别枝的肃王殿下,她们俩对视了眼,不约而同地起身,“时候不早,我们俩先走了。”
话音还未落完,两人跑的极快,还刻意绕了段路,避开了傅淮卿所经过的地方。
别枝:…”
她收回视线,看向鹅卵石径路上的身影。
暗夜下,男子黟黑的面色似乎带着控诉,期间还夹杂着些许看猎物的眼神,别枝咽了咽口水,悄悄地起身。
傅淮卿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后退半步。
退无可退时,别枝直接转身跑。
还没有跑三四步,身后掠过道急促的气息,下一瞬腰间顿时覆上了道大掌,男子大掌箍住少女精瘦线条分明的腰身,往回扯了扯。背脊撞上男子身子的刹那间,清冽气息扑天盖地而来。傅淮卿大掌微动,将她转过身来面向自己,神情略显无奈:“跑什么,不想看到我?”
“也没有。“别枝杏眸澄亮,眨着眸仰头望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反应就是跑,“直觉告诉我,要跑才是。”还好自己回来后就让花朝寻个隐蔽的地方藏好匣盒,要是被傅淮卿抓住…她垂落的双手微微抬起,有模有样地学着他环住他的腰,嘿嘿地笑了两声,“你那边忙完了?"而后不等他回答,当即倒打一耙地道:“我见书房内一直都有人,就没有去打扰你。”
傅淮卿闻言,上手捏住她的鼻尖,“你确定?”他的动作很轻,别枝′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理不直气超壮地点头:“我都替你数过了,二十三人。“她可是都瞧见了,上到内阁下到六部,期间还有大理寺和影渊堂,中间也就有个把时辰没有人来寻他。好巧不巧的,这个把时辰里她们正聊的兴起。前来打探的程靳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言之凿凿的神情中时不时地闪过微许心虚,傅淮卿薄唇一点一点地扬起,道:“他们今日过来,都是为了章砚的事情前来。”听到这个名字,别枝微微抿唇:“如何?”“证据都已确凿,不过是需要些许时日整合到一起。"傅淮卿牵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往里走,“等到证状成书的那日,就是行刑之时。”别枝呼了口气。
十九年。
整整过去了十九年。
十九年前,他就该死于恻刀之下。
傅淮卿步伐微停,侧眸看向杏眸繁星闪闪的少女,“昨日夜里,为何不杀了他。”
以她的身手,处理章砚绰绰有余。
若是此前,她早就一剑抹了章砚的喉。
“就是觉得,他不应该死的如此简单。“别枝如实道,还有……她稍稍扬起下颌,撞入男子似笑非笑的眼眸中。
其实他什么都明白,不过是想要自己说出口。“还有就是,担心明明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却给你带来棘手一-。”话音未尽,别枝便坠入了男子的怀中。
傅淮卿大掌箍着少女的腰身,紧紧地揽在怀中,似要嵌入骨中般,他清湛如墨的瞳孔中泛起道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没有开口言说过喜欢,行事中的点点滴滴都落满了她的心。以往的她,行事是没有顾忌的。
她就连自己都不在乎,更何况是其他人。
然而眼下,她有了顾虑。
也正是有了顾虑,才会去思考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是否会给他带来麻烦。傅淮卿嗓音藏着微许沙哑,“往后由着你的想法去做,再棘手的事情,为了你,我甘之如饴。”
刹那间,别枝心尖颤了颤。
她掀起眼帘,抿了抿唇,嗯了声。
实际上,她也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
情绪起起伏伏近整日,别枝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睡下,实则灭了灯后她目光如炬,神思都带着平日里少有的雀跃,半点儿都没有困意。她翻身看在躺在榻外的男子,觉得有些新奇。傅淮卿伸手擒住翻来覆去的别枝,揽入怀中拉上丝衾盖住她,下颌抵着她的头顶,“睡吧。”
“睡不着。“别枝是真的没有半分困意,越回想白日的事情心中越是雀跃,一想到不久后就能听到章砚的下场,愈发地期待着那日的到来,她抬头看了眼眼眸微阖的清隽容貌,翻过身手肘撑着床榻观赏着,抬手拨弄着男子浓而密的眼睫玩着玩着,又觉得有些不对。
按照她此前看过的书册话本来说,处理结束一桩大事后男女都会互诉衷情,夜里也会这般那般不羞不臊,如今自己就躺在他身边,他还能忍住,她皱眉睨了眼阖着眼眸薄唇微抿的傅淮卿,倏地推开他坐起身。“你不会不喝补汤真的不行吧?”
嘶……
浪费了。
傅淮卿”
念着她昨日到现下就没有歇息过,闭目养神隐忍了多时的他气笑了,借着皎洁月光看着神色由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