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加快脚步下了楼。要不是医院里禁止跑动,她早就百米冲刺了。
正往路边走着,黑色的无标车尾灯闪了闪,车门扬起。她一愣:“……上校?您还在这?”
“不然呢。"乘风偏了偏头:“上来,这里不能停车。”“好的……她连忙坐进车里,直到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才说:“我以为您已经回去了。”
“不在这,让你走路?"在熟悉的路段,他从不用导航和自动驾驶,说话时把控着方向盘,没有看她。
她惊讶之余,也很感激:“又麻烦您了。”“但这样,肯定不顺路了吧…"她想起来时他的说法。乘风"嗯"了一声:“骗你的。”
“……啊?“她没反应过来,显得表情格外呆滞。“我说特意送你,你会上车么?"他问的同时,尾巴横过来,将她的手卷到一起拢好,搭下来盖住。
尚月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中,没太注意,人诚实地摇摇头:“那怎么好意思。”
“猜到了。"他悬着的尾尖响尾蛇似的簌簌抖动。她眨了眨眼:“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说谎吧……”“你能说谎,我不能?"他反问。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她想摆手解释,才发觉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的尾巴捂着了,这一下还没能抽出来。她的注意力又不可避免地转移到了眼前的尾巴上。“想摸就摸。"乘风余光能看见她粘着的眼神。“真的?可以吗?"她问得礼貌,殊不知在旁观者的视角里,双眼已经扑闪扑闪地发起光来,绿光。
怪癖。
兽人的尾巴不过是肢体的一部分,并没什么特殊意义。乘风不能理解她的兴奋,眼神里自然流露出了一点。尚月此刻已经把害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对他表现出的轻微不解毫不在乎。兽人怎么会懂人类对翅膀和尾巴的执念。
她还没彻底失去理智,拿捏着分寸,顺着毛流方向捋了两把。和豺族那种软蓬蓬的手感不同,乘风的尾巴表层是硬质的针毛,逆着摸有点扎手,但顺着摸时光滑得像打了蜡,分量重得坠手。刚触碰到还会感到微微的凉意,握住后,隐藏在毛发下的体温就会渐渐漫上来,暖和得恰到好处。尚月最后的矜持,就是没有抱着手里的尾巴吸几口。当初离开地球,坚定地选了遥远的泰拉星定居并开了现在的理疗馆,有相当大一部分原因是可以在工作时摸顾客。
这么说听起来很变态,却是大实话。
她这个爱好之前一直只有金绯知道,也只对她和三姐妹实施过。金绯还提醒她注意收敛,不是每个兽人都有好脾气。因为泰拉星的兽人们和地球的动物太像,所以她的癖好很容易被误会成把两者混为一谈的种族歧视。
现在知情者恐怕要加上一个乘风了,不过他似乎对此很是大度,被摸了半天,也只是中途甩了甩尾巴。
她在他不耐烦之前及时停手,老实坐好。
乘风没有不耐烦,只是有点痒。
她的力道太轻了,带过每根毛发时牵动了神经,刺激得尾部肌肉本能地想要收缩。
他不得不努力克制,否则很可能因为这种条件反射伤到她。这样摸不如用力些,但他估计说了她也不敢。车靠近了店外,乘风才挪开了尾巴。
尚月的理智瞬间回笼,若有若无的局促和拘谨也跟着回来了,甚至因为刚刚的行为,犹有过之。
太丢人了。
她想说点什么,缓和下车内微妙的气氛,最主要的是缓和下自己别扭的心情:“谢谢您送我,金绯对您的称赞还是用词谦虚了。”“哦?“乘风停车,侧头看过来:“哪句?”这就是随口的奉承,哪想到他还会追问。
尚月支支吾吾地回忆了好一会儿,终于隐约想起来一句:“她说您是位体贴的绅士。”
“呵。"他的胡须因发出意味不明的气音而微微抖动:“她是这么说的?”“是、是啊。"尚月又回忆了一番,没感觉有什么问题,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你也这么觉得?"他又问。
“当然…她答完,总觉得他的语气很奇怪,不禁迟疑起来:“……难道不是吗?”
这是称赞没错啊?
“不是。”他轻描淡写地否定。
“那是,什么?"她茫然问。
乘风开了副驾的车门,没有给出答案:“回去想。”她顺势下了车,等回过神来,他已经驾车离去,黑色车身很快融入暗沉天幕。
明知道没有消失,但从她的角度是看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