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秦把头恭笑道,“你要查什么人?吩咐小的一声就行,哪敢劳你屈尊这肮脏的地方。”
“少废话。”马天打断他,“你们抓的那伙水匪,里头是不是有个元人?”
秦把头愣了愣,连忙点头:“有有有!其中确实有个元人,凶得很,进来时还咬伤了两个狱卒,小的特意把他单独关在最里头了。”
“带我去见他。”马天挥手。
他有些急切,只要见到人,审出幕后主使,朱英遇刺的真相就能水落石出,那些藏在暗处的鬼魅,总该露出原形了。
秦把头不敢怠慢,连忙领着马天往牢房深处走。
越往深处走,寒气越重。
到了尽头的单间牢房前,秦把头一指:“国舅爷,就是这儿了。你看,特意加了三道锁,就怕他跑了。”
马天的目光越过栅栏,落在牢房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上。
那人蓬头垢面,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的粗布囚服沾着黑褐色的污渍,看不清模样。
可那身形轮廓,倒与张定边描述的刺客有几分相似。
“把门打开。”马天沉声道。
秦把头忙不迭地掏出钥匙,哗啦哗啦转了半天,才解开三道锁。
一股混杂着汗臭与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
马天忽然皱紧眉头,大步冲了过去:“不对!他的脸怎么那么紫?”
秦把头连忙凑过去。
借着甬道透进来的微光,只见那元人蜷缩在草堆上,双眼紧闭,嘴唇肿成了紫黑色,嘴角还挂着暗红的血沫。
“这……这是……”秦把头慌得声音都劈了,“国舅爷!人……人死了!是被毒死的!看这样子,刚死没多久!”
“怎么会被毒死?!”马天咆哮。
几个月了,好不容易摸到线索,人却在这重兵把守的大牢里,被悄无声息地毒死了?
这绝不是意外。
是有人找到这里,提前下手掐断了线索!
“国舅爷息怒!息怒啊!”秦把头苦着脸,“小的真不知道!昨晚送饭时人还好好的,小的这就去查!立刻查!”
马天出了应天府大牢,胸口剧烈起伏,愤怒难压。
那元人分明是被人用剧毒灭口,谁能在应天大牢灭口?
“岂有此理!”马天低吼一声。
正欲转身吩咐秦把头彻查牢中值守,巷口传来阵阵马蹄声。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队锦衣卫汹涌而来。
为首那人身形挺拔,气势凌厉,正是朱棣。
“舅舅这是怎么了?脸黑得像锅底。”朱棣勒住缰绳,“看来,你也找到这条线索了?”
马天先是微微一惊,压下心头的火气:“人没了,在牢里被毒死的。”
“死了便死了。”朱棣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我已经找到幕后之人。”
马天大惊:“当真?”
“当然,上马,现在就去抓人。”他朝身后偏头示意,立刻有个锦衣卫牵来一匹战马。
马天翻身上马,坐稳后下意识回头,这才发现巷子里竟密密麻麻站满了锦衣卫,足有数百人之多。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腰间佩刀,背上弓弩,浑身透着肃杀之气。
“搞这么大阵仗?”马天压低声音,“幕后之人是谁?”
朱棣一夹马腹,冷笑一声:“是探马军司。”
“探马军司?”马天失声惊呼,“你怎么查到的?”
“你当我们锦衣卫是吃干饭的?”朱棣嗤笑一声,“这一回,老子要抓到那个达鲁花赤。”他策马冲出巷口,马天双腿夹紧马腹追了上去。
数百锦衣卫如黑色潮水般紧随其后,汹涌而去。
“那达鲁花赤现在在哪?”马天凑近朱棣。
“城东。”朱棣目视前方。
城东,一栋老旧的宅院前。
朱骑马在街口勒住缰绳,他眯眼打量着那扇黑漆大门。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朱棣低喝一声,“张玉带三十人守正门,弓上弦刀出鞘,敢探头就射杀!”最前排的锦衣卫立刻分出一队,手中弩箭齐齐对准门缝。
“朱能带五十人绕后,堵死后门和院墙死角,翻墙者格杀勿论!”
“注意看墙头有没有暗哨,那伙杂碎最擅长在瓦当里藏弓箭手。”
又一队锦衣卫窜入巷弄,转眼便消失。
马天看得心头一凛。
不过片刻功夫,朱棣竟已将宅院的所有出入口堵得密不透风,连翻墙逃跑的可能都算计在内,这部署之周密,真有几分沙场老将的风范。
“剩下的人守住两侧围墙。”朱棣最后拍了拍马鞍,“记住,苍蝇都别让飞出去一只。”
马天刚想开口询问,却见朱棣突然抬手。
那是个信号,所有锦衣卫瞬间噤声,整个街口只剩下风卷落叶的沙沙声。
“放箭!”朱棣突然暴喝。
话音未落,数十支弩箭已如暴雨般射向宅院,箭矢穿透窗纸的噗噗声与木片碎裂声同时响起。紧接着,院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马天惊得差点从马背上跳起来,他张着嘴看向朱棣:“不先确认里面是什么人?万一只是普通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