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傲娇鬼

浴缸腾起的水汽氤氲似纱。

啵啵啵……女孩子像条淘气的小鱼儿,藏在水下偷偷吐泡泡。王嫂透过浴室门传话：“小姐，你没事吧？”自从意外之后，大小姐拒绝泡澡，这会让她想起事发那天的可怕经历。洗澡是在淋浴间的椅子上解决的。

就在王嫂破门而入的瞬间，哗啦，美人鱼钻出水面，湿发贴在颊侧，眼底闪烁微光：“我很好呀。”

眼前的景象倒是让王嫂愣住了。

大小姐居然泡澡了？她不怕水了？

康复第三天。

肌肉酸痛，浑身出汗。

康复第四天。

她在沈医生的鼓励下，尝试迈出第一步。

尽管依靠手臂撑住把杆。

尽管差点丧失重心。

她磕磕绊绊，像学步的婴童那般，走出了一小步。池乐悠擦汗，小声问护士：“沈医生为什么要拍视频啊？"她走路的样子一点不优雅,好丢脸。

同样疑惑的护士：“是啊，沈医生很忙的唉，他怎么天天在康复室啊？”池乐悠接过王嫂送来的湿毛巾，直白道：“难不成你们骨科要倒闭了？“护士……”

活爹快学会走路吧！

“看什么呢？"雕塑系的桑石正用推车运他的大作，见沈澈端着手机刷视频，他凑过来。

沈澈暗灭屏幕，白他一眼。

桑石：“挡什么，我视力5.0!！你看上人家小护士了？”“滚。”

这货从小怕打针，排除小护士后，桑石大胆猜测：“你看上康复病人了？”见沈澈不接话，桑石眼睛睁得比雕像上的人眼还大：“你还是人么？病人都不放过？她怎么回事？腿残了啊……？”“明天给你脑科挂个号，看下脑残。“沈澈懒得和他掰扯，拎起背包要走。眶眶眶一一

推车突然从桑石身边启动,顺着坡道滑下去。“啊啊啊,我的断臂维纳斯……!”

这下好了。维纳斯腿摔没了。

沈澈：喜欢断臂维纳斯吗？

没头没脑的微信。

今天没有Q漫小画，池乐悠耐心等了一分钟，还是没有。她忍不住回他：不喜欢。

她是完美主义者，不喜欢残缺美。

沈澈：我兄弟把维纳斯砸了，正努力修复中。他分享了一个视频。

一个青年半跪在地上，抱着维纳斯的半截腿，脸被鼻涕眼泪糊成一团，手里拿着胶带纸，边哭边粘。他歪头问：“我给维纳斯修好，王老师一定不会发现吧？”

沈澈怼他一句：“黄色胶带纸，王老师能不能发现，真是好难猜啊。”池乐悠噗嗤一声。

她低头打量自己的腿，她是半残状态，理应共情维纳斯才对。可为什么她的嘴角上扬，怎么放不下来？

沈澈：你是不是在笑？原来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池乐悠：没有！

沈澈：沈医生很牛啊，断手都能接起来。

池乐悠：你认识他？

又一张照片，拍的是他的手。半截掌心，连着修长的指骨。池乐悠接收这份“莫名其妙"，对着照片多看好几眼。

炫耀他手好看？

沈澈：小时候调皮，左小指断了，沈医生给我动的手术，他给我接回去了。池乐悠放大照片。果然，他的小指有一圈手术缝合痕迹。经年累月，骇人的断面褪成浅肉色，与皮肤颜色几乎融为一体。能想象当时的惨烈。

池乐悠：很疼吧？

沈澈避而不答，反而说：你乖乖在沈医生那儿康复。我是他的老患者，你要是不认真做康复训练，我告诉沈医生。

池乐悠服了。

一个大男人，还会告小状？

沈澈发来一张小画，小女孩把康复训练把杆当作双杠，俨然双杠冠军的骄傲姿态。

沈澈：我用左手画的，我厉不厉害？很少有人知道我是左撇子，你是第二十个。

二十个。还真是“很少"呢！

池乐悠：半个班了，大哥。

沈澈：我爸妈，我爷奶外公外婆。清明节回老家上坟，我把这个秘密写在纸钱下，给太奶烧下去了。加上你，七个大活人知道我的秘密。剩下七七八八，全是沈家祖宗。

池乐悠：…

她真的，好荣幸哦。

一直在她心心里清冷高傲的画师形象，在此刻崩塌。傲娇鬼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