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的资料,都是些耗时耗力的工作,但又要儘快的完成。
只是虽然繁忙,可每个人都干劲十足。
大同镇不只是大同城。
除了边关和各处的兵堡,还有各处的县城。
县城归县令管。
但是军务归大同军镇管。
各县、各关、各堡的驻军情况,下发军餉和粮餉的帐本,还有各项物资的积蓄,以及有些兵堡修葺等等,其中又有实际发放等隱私帐册。
幸亏有翟文这些本地官员的帮助,虽然不敢保证全部理清楚,但也十之八九。
曾直是从事中郎,王信手下最大的文官。
所以曾直带著清算好的帐目,脸色沉重的告诉王信。
看到曾直的脸色,王信已经感到心惊。
自己做足了准备,也想到了许多办法,可最终还是要先摸清楚大同的底,窟窿到底有多大。
曾直没有一笔一笔的解释,总镇很相信自己,自己只需要报总帐。
“按照內阁的改革,大同军镇总兵力没有裁军多少,兵册规定是十万兵,两万营兵,营兵每个月合计一两五钱,八万民兵,民兵每个月各项补贴合计八钱,另有二十七万二千两,军备马匹牲口草料等杂项开支,共一百四十万两。”
王信听得清楚。
九边整编后的军费共计七百万两,有的军镇整编快,有的军镇整编满。
大同军镇与辽东军镇军士数量並列第一。
但是大同军镇却是整编最快的,不是大同军镇效率高,而是大同军镇裁撤的少,实际兵册才接近原来十二万兵的一半,所以不用裁都行。
可无论实际理由是什么。
反正张文锦的的確確立了功不是,大同军镇整编第一。
那么朝廷按照十万兵的兵册发军餉,本来是张吉甫算好的军费,朝廷也没有少发,那为何底层士兵又闹起来了呢。
在座都是自己人。
曾直如实道:“从兵部发往大同,到大同的军餉实际只发了七成,九十八万两,九十八万两的军费,张文锦只发了五十八万八千余两,从各处发下去,真正落到底层士兵手里的,大概合计只有二十九万四千余两。”
汤平黑著脸,骂道:“岂有此理。”
魏毅和赵赫,还有张震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汤平为何这般意外。
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么。
汤平实在忍不住,惊讶道:“我从军就跟著总镇,虽多少听到友军的事跡,可今日亲眼所见,依然难以想像,实在是人神共愤啊。”
王信倒是平静。
汤平是义乌矿工出身,底层老百姓想像有限,想不出官员们到底有多恶,只能用贫瘠的见识去猜测。
包括后来汤平重回队伍。
但是河西营也是自己已经整改后的。
所以汤平的確没有亲自见过友军的黑暗,这些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事,当事人没有人会去大嘴巴张扬,只会留下一些流言蜚语。
也就是汤平晓得有这些事,但黑暗的程度却超过他的想像。
因为他没见过。
犹如明末。
都说明代问题最大的是皇帝。
王信不反对。
但是不认为最坏的是皇帝。
最坏的是官员。
大清三王一公,除了吴三桂,哪一个不是大明官员逼过去的?
比如。
孔友德如果不受朝廷信任,能成为崇禎朝编练最新式火器军队的主將?
人家的的確確在前线坚持抗清。
最后呢?
被大户们逼的造反了。
为了一只鸡。
为了一只鸡,大户管家就能逼得大明最强新式火器新军的主將低头,孔友德求过情,奈何大户家里朝中有人,不把武將放在眼里。
孔友德得罪不起。
把偷鸡的士兵打残废之后,还在大户管家的威胁下,把那士兵游街示眾。
偷盗是不对。
可沿途县衙一路都不供应军粮,也不让军队进城买卖,士兵们总不能饿死自己。
真要是士兵们吃饱肚子,军餉如常发放。
大明士兵们总体上谁愿意偷鸡摸狗啊。
而等大清士兵来了,可不是一只鸡的问题,而是全家杀光,掠个白茫茫真乾净的那种。
为了一只鸡。
大明官绅把当时最先进的新式火器部队逼反了。
放眼世界也够震撼。
所以王信什么都不奇怪。
朱元璋的做法才是对的,只不过被抹黑了而已。
王信沉思。
眾人逐渐为难。
“除去朝廷的军费,我们额外的收益,全部加起来也才不到十三万两银,如今的窟窿实在是太大,缺口一百一十多万两,无论如何也补不齐的。”
曾直苦涩。
难怪大同兵乱。
军队最有组织,上下涇渭分明,可见大同兵乱背后的程度之深。
眾人沉默。
王信也有些意外。
大同的窟窿竟然超过了百万两,这还是一年的,如果把往年的欠餉也算上,只怕朝廷亲自来处理都没有办法,顶多大手一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