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来得这么快,整个人懵了片刻,问过地段后马上意识到确实是捡漏。
七百两,我现在有多少银子来着?
上回进了近五百五十两的货,回了一千零八十两,另有六十两本金没动,去掉各方面打点、开销,如今是一千一百两有余。去掉七百,就是四百两!春日衣料偏薄,暂用不到细锦、重缎,只要不是苏绣,好些的绫罗绡纱等平均每匹进价约在四两左右,她们三个满员运载三十匹也不过一百二,即便翻番也足够了。
徐婶子抹了一把汗,神色焦躁,“你赶紧想,这实在是捡了大便宜,也就是如今开不得城门,不然未必能坚持到我来告诉你。”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若明月不要,她就立刻去找下一家。“我要!"飞快地盘算完,确认不会影响进货和人情往来后,明月立刻转身进屋拿银票去了。
“东家,出什么事了?“对面的七娘和春枝听见动静,纷纷探头来问。七娘背后甚至抓着锄头,只待明月一声令下便要大干一场。“没事,我出去一趟。"明月来不及多解释,麻溜儿穿好大衣裳,跟着徐婶子就走。
绣姑不放心她,也要陪着,立刻叫自家男人去牵牲口。杭州城外的夜黑且静,连月色都被乌云遮蔽了,只听见远远近近的潺潺流水声。
徐婶子带着她们一路疾驰,渐渐地,流水声渐大,迎面而来的晚风中也多了几分湿漉漉的水汽。
晚风袭来,将乌云吹散了些,隐隐照出四野,明月看到远处有几点火光摇曳,骡子脚下也从坚硬的泥土变为咔咔作响的碎石,再看黑影中影影绰绰的大船轮廓,便知到码头了。
只是有点晕头转向,不晓得是哪个码头。
徐婶子带着她们又往前走了一段,一个举着火把的士兵从黑影中跳出来拔刀,“什么人!”
徐婶子慌忙道:“军爷!我,方才去凑银子的那个!”“银子带来了?“那士兵问。
“带来了!"徐婶子的声音微微发颤。
那士兵这才带她们去见上官。
明月不是没见过官差,也不是没见过兵刃,可眼前一幕依旧叫她胆战心惊:岸边跪着两个男人,似主仆模样,周围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围着,个个刀出鞘。
旁边散落许多竹筒,其中两根中段被砍碎了,洒出来好些白色颗粒。火光摇曳间,两个男人青紫交加、血水横流的脸映入眼帘……她立刻收回视线,不敢多看。
乖乖,“急等救命″是真救命啊!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亲自过来核验银票,清点无误后过去拍拍跪着那人的脸,嗤笑道:“算你识相,也算你走运。”那人高高肿起的脸立刻被拍得血水横飞,身体都因为疼痛抽搐了,却强忍着不敢呼痛,扭曲着脸磕头,“谢大人开恩,谢大人开恩!”那头领揣起银票,朝旁边一招手,唤来心腹,“去,拿我的腰牌进城,陪这位郭老板取房契!顺便给那位姑娘清清屋子!”至于屋子里的东西清到哪里去,仍是他说了算。一名士兵立刻过来,提猪仔一般将鼻青脸肿的郭老板拎到马背上,随手一放便扬鞭策马而去。
明月飞快地偷瞟一眼,就见那郭老板麻袋似的在马背上颠来颠去,夜风伴着闷哼渐渐远去。
今晚七百两绝非全部,甚至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一切都太诡异了,明月不禁努力去想,郭老板到底犯了什么大罪,竟需要这么多银子救命……她脑海中又飘过方才看见的几根破竹筒,白色颗粒,白色,颗粒,盐?!贩卖私盐?!
那么多竹筒,若每一根都打通塞满,少说能藏上百斤!若果然是私盐,都够砍好几次脑袋了!
对了,之前徐婶子似乎也透露过,她曾帮人做这个,那么她这次?想到这里,明月悄悄看向徐婶子。
之前光顾着想房子了,如今细细看来,徐婶子果然是面容惨白,衣裳都被汗水湿透了,虽强撑着,四肢也有些发抖的样子。要命了,明月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果真是富贵险中求啊!
电光火石间,明月明白了为何一切都要如此迫切地赶在天亮前完成:天亮后,城门大开,各处关卡值白班的官兵和差役纷纷上岗,上岸的、登船的客人更是多如牛毛,如此一来,贩卖私盐的事就捂不住了,这伙士兵私收贿赂的油水打了水漂不说,郭老板也必死无疑………方才收了银票的头领蹲在河边洗手,无意中抬头,发现送银票来的姑娘貌似老实垂着头,实则一双大眼睛正咕噜噜偷看。他撩水抹了把脸,拍拍刀鞘,意味深长道:“有时候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
明月嗖一下打个激灵,迅速收回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去而复返,被扛麻袋似的颠簸一路的郭老板支撑不住,不等到近前便烂面条一般滑落坠马。
那士兵只好调转回去,下去拖着他走,“头儿,房契取来了!”“嗯!"那头领扫了眼,朝明月抬抬下巴。士兵眶眶走过来,将沾了血迹的房契往明月眼前一递,笑嘻嘻道:“恭喜小娘子,他浑家已经带着老人、孩子连夜搬家了,明儿一早你们往衙门里走一趟,那房子就是你的了。若有差池,只管明儿来这里找我们头儿做主。”话音刚落,地上的郭老板便如惊弓之鸟般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