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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传了话,不多时,一个干瘦的书吏探出头来冲她们招手。徐婶子拉着明月就跑,冲过去三言两语说了需求。那人听罢,压根不问明月来历,带她们左拐右拐进了公房,哗啦啦翻开簿子看了半日,“要没亲眷的,嗯,我看看啊。自腊月至月初,杭州辖下九县死了七个没亲眷的,都由漏泽园帮忙收敛,四个病死的,三个冻死的,你想要什么样的?”

死人不是小事,要及时禀报,递交杭州这边汇总后,攒到年底一起入档,所以一查就有。

啊,这玩意儿还能选?明月傻限,“有何不同?”那书吏一副熟能生巧的样子,耐心道:“五代内有案底的便宜些,只要十两,哦,这个年轻时失手打死过人,五两即可。若要身家清白的,要二十两。”好贵!

明月咬牙递过去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要清白的。”好不容易闯出点名堂,总不能成了某某犯人之女吧?未免太过荒唐!书吏熟练地收了银票,眯着眼细看一回,提笔便写,“自今日起,你便是城外三道巷子江老汉之孙女儿,无田无地,破屋一间。唔,你家没人了,立个女户吧,可免税三年。嘿嘿,这可是个好人家啊,高祖还中过秀才哩!”徐婶子戳戳明月,“书香门第!”

明月:…”

三辈子前穷死的酸秀才之后,算哪门子的书香门第嘛!不过这份钱也不算白花,对方想得怪周到的。若果然根除户籍隐患,日后她纵回通镇也不怕的:就算被认出来又如何?户籍册子上明明白白写了的,我乃杭州江明月!稍后,新鲜出炉的"江明月”又跟郭老板去到另一个衙门档口,将房契更名。看着崭新的身份文书和房契,明月长长地吐了口气,喜悦之情油然而生。自今日起,她就算在这里生根发芽啦!

有人欢喜有人愁,焕然一新的明月意气风发,似雀鸟登枝;倾家荡产的郭老板死气沉沉,如行尸走肉,还要强撑着带明月去看房子。地段确实好,虽算不得城内正中,距离衙门也只三条街,门前小桥流水,风景秀丽;屋后茂林修竹,凉风飒飒,附近住客不是各级小官就是各地富商,多有衙役日夜巡逻,治安无忧。

去年明月在城内闲逛时便数次经过此地,当时还羡慕这些屋子来着,却从未奢望过有朝一日能拥有。

你瞧,凡事无绝对,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大门倒是关着的,可进去一瞧,活像遭了贼:除笨重家具不好带,被推得歪歪斜斜之外,衣裳被褥、花瓶摆件皆被搬光,厨房里的米面粮油散落一地。处地板被撬开,院内一棵金桂根底下也挖了个大坑,泥土洒的到处都是,似乎坦过什么的样子。

一切都在无声诉说着昨夜的兵荒马乱。

明月总算明白为什么昨晚那头领为何这般周道,非要心腹带着郭老板走一趟,原来要刮二层皮呀。

搜刮得这般干净,恐怕所得比七百两卖房钱还多呢。望着眼前的惨状,郭老板的嘴唇抖了抖,两只眼睛瞬间落下泪来。明月心生不忍,“到这里就行了,您若有急事,不妨去办。”不是说一家老小都被连夜撵走了?怪辛酸的。况且他在此处,她便不好表现得太过高兴,简直憋死个人。面目全非的郭老板胡乱抹了把脸,含糊不清道:“多谢,我这便去了。”说完,把钥匙一交,踉跄着跑走了。

郭老板一走,明月总算能安心看房子了,然后迅速理解了为什么它可以市值千两。

大禄律法明文规定,无官无职的白身百姓最多住到两进,有了功名的才能买三进宅子,有官职者再加。

但很多有钱人没有功名又不够住怎么办呢?就横着扩张!固县的马王两家都是这么办的!

郭老板也不例外。

这套房子原本是街头第二家,但郭老板发财后将西邻买了下来,占了一个大拐角。公共院墙打通后另建宝瓶花门,原本的二进小院做会客之所和正房,令居家前院做花园,后院给小辈住。

郭老板被抓之前混得风生水起,一年能挣上千银子,修建住处并不吝啬钱财,连室内外铺地石砖都是专门去外头一块块挑选的,四角雕刻五福云纹,造价不菲。

屋子各处都保养得极好,家具也齐全,都是好木头打的,明月只需将家具扶正,擦擦灰,再把几处掀开的地砖铺好、挖起的土坑填平,最多两日,就立亥能搬进来住了。

徐婶子跟着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以前她只是来过,却没能细看,今儿真是开了眼界了。绣姑对这样的构造很感兴趣,对明月说:“单独一套小巧些,可两边一并就宽敞了。花园那边有单独出入的门,到时候你把中间的院墙门一锁,隔壁就能单独租出去,按单间分租也好,整套租也罢,这样的地段,还有那么些家具,租金少不了。”

明月记得刚来杭州时就有客栈的伙计说过,差不多的地段单独一间屋子就要月租五六两了。隔壁好些地方都拆了做花园、库房,饶是这么着还有现成带书房的正房一大间、东西厢房各一,这就是三间。尤其正房,带着卧室和书房,还有小会客厅,收拾得极好,租价必然也高。即便整套房子租出去,略便宜些,一个月也下不来十五两,几年就能回本。难怪不到走投无路大家都不卖房子,真真儿下金蛋的母鸡。促成一局的徐婶子俨然已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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