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你钱,我这就回家拿。”
鼻血灌入口腔,腥甜一片,再想到是自己的血,她的胃便止不住地抽搐,咳嗽了几声。
伴着咳嗽,几点血星溅到明月面上,更显狰狞。“别想耍花招,“明月沉着脸,“此事是知县大人在大堂上允了的,名正言顺!况且,“她用力拍拍对方的脸,“我知道你家在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牢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贪财了。
暂时放牢头回家拿银子,明月又看向当日羞辱她们的两个狱卒。二人咬牙上前,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我们就收了这点,都给你……”大头都被牢头和刑房的人拿走了,她们不过跟着吃点残羹冷炙罢了。分明前几日还走投无路的人,怎么说放就放了?还得了知县大老爷的许诺?情势骤然急转,众狱卒不明其中关窍,反而更加敬畏,眼见平日最横行霸道的牢头都认栽,竞生不起一点儿反抗之心。明月朝七娘看了眼,后者放下条凳,上前劈手夺过。那两个狱卒眼睁睁看着银子被抢走,手指蜷缩几下,心里直发苦。在自家地盘被人劫掠,当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走!"明月对七娘招招手,转身欲走。
众狱卒顿生解脱之感,可把这瘟神送走了!谁料走了几步,明月又骤然停住,猛转身,“你!”被指着的狱卒一哆嗦,“啊?”
姑奶奶,又怎得?
明月叫她上前,低声说了两句,“快去拿!”那狱卒咽了口唾沫,面露难色,“真,真拿啊?”七娘喝道:“叫你去你就去,怎多废话!”管她拿什么,反正听东家的话就对了!
那厮望向同伴,诸狱卒纷纷举头四顾,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死道友不死贫道,管她作甚,不叫我去就行。没奈何,那狱卒只好哭丧着脸去了,不多时,手里抓着个臭烘烘的小布包回来。
墙角原本靠桌子的位置有个吃空了的大食盒,明月抓过来把那小布包丢进去,带着七娘头也不回出了牢房。
七娘跟上,小声道:“东家,牢头还没回来呢。”明月低声道:“我们待得太久了………
方知县允许她们回来讨债,却没说可以动手,趁着里面的人心虚、外头的人看不见倒罢了,若看见,又要起波澜。
刚说完,方才陪她们回来的衙役便迎上来,“怎么这么久?”又看食盒,这玩意儿哪来的?
“诸位姐姐们怜惜,送我的。“明月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劳烦您久候了,牢房内昏暗,牢头姐姐事情又多,找了一通才想起来已于前几日带回家保管了。她也是个热心人,这不,方才便急匆匆跑回去取了。”那衙役方才确实看到牢头捂着脸匆忙离去,听了这话不疑有他,点点头,“走吧,不是什么好地方,赶紧离了这里是正经。”三人一气出了衙门,春枝已驾车在外等着了,三人六目相对,顿生恍如隔世之感,不禁泛了泪花。
陪同送出的衙役亦十分感慨,“出来了就好,快去吧。”年纪轻轻的就得罪了人,这几日也够她们受的。明月和七娘道了谢,被春枝扶着上了骡车。骡车上有烧好的热水和热饭,两人先狠狠擦了手脸,顾不得换衣裳便埋头大吃大嚼。
饭菜都炖得极烂糊,分量不多,约莫吃到五分饱就没了,正好缓缓肠胃。春枝一边擦泪一边给她们倒水,“方才我见着胡记的马车了,可是……”“别高兴得太早,"明月向后靠在车壁上,慢慢回味着饭菜香,“只怕没有证据。”
她看微风掀起车帘,露出路边怒放的玉兰花,微微眯起眼,体验着久违的自由。
春天确实到了,但衙门真不是什么好地方。这里拥有一地最强大的权力,却也汇聚了最见不得人的龌龊。刚才方知县明明当众宣布她们无罪,但直到此时此刻,明月紧绷了数日的神经和身体才开始放松下来。
看着渐渐远去的衙门口,她终于确定自己真的安全了。春枝看向七娘,后者嘴里还塞着葱油大饼,噎得直翻白眼,“咳咳,东家说的,吴状师还在里头呢。”
春枝磨牙,“实在不行,咱们也买个泼皮,叫他月月都往胡记店门口泼血!”
又不犯法,又能叫他干不下去!
明月失笑,“同样的招数可一不可二,难道胡记就不会派人彻夜盯着么?”倒不是不行,可终究有隐患,万一抓个正着,对方再把她们供出来,又是一场官司。
闹一次,她们是苦主;闹两次、三次,便会成为方知县眼中的刺头七娘吃得太香,明月看了两眼,忍不住也撕了一块葱油饼,放到嘴边慢慢嚼。
真香啊!
“那……“春枝就有些丧气。
“急什么,"明月抓起打缕的头发闻了下,被自己熏得够呛,“不杀人,可以诛心啊。不过现在咱们先去个地方。”
不等到那牢头家,两拨人就在半路碰上了。明月接过银票一看,都不用点就把脸一拉,厉声道:“你当我不识数?”拿走一百一十两,只还回来三十两?!
你全家上下都是猪吗?短短数日便挥霍了八十两!牢头实在被她不要命的打法弄怕了,眼见着又带着帮手往自家去,忙不迭道:“我就拿了这点,剩下的都被上头的拿走了,你去找他们要啊!刑房的关…“别跟我说这些,"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