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货款之后,留出各处打点和下回进货的,就先送到那边去,别断了。”“好。”
“也别一味说好,"明月乐了,“你素来心思细腻,走了也有一段日子,想必有所得,若什么时候有些什么想头,也只管大胆地同薛掌柜提。了不起拿回来唯们自己穿就是了,现下这么些人呢,光一年四季衣裳便不再少数。又有李记给咱们兜底,怕什么!”
说得春枝也笑了,捏着眉心直摇头,“一口气吩咐这么多,我听得头都快炸了。”
“你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炸不了!“能以外来身份在赵太太跟前混出头的,岂是寻常人?明月大笑,“前儿我也同七娘说了,只是她毕竟不长于此,你就能者多劳吧!若有不妥,你们再商议也就是了。”固县那边有李记顶着,等闲不必春枝过去,她只要负责往来运货、收账即可,再加上人员走动和打点,勉强能忙得过来。染坊初建,多是生人,又要每日盘点、出入库,并协调内外、管理上下、检查货品,七娘肩头的担子可不轻。
不过话说回来,说什么“大管事”,各人手底下小猫两三只,倒有些滑稽。不光七娘和春枝,就是明月自己出行也不凑手。只带着一个苏小郎,又要赶路又要看货,到地方还要交际,想法子贩卖…唉,还是人手少了,各处都紧紧巴巴的。
若非徐婶子过分胆大,视法度为无物,绣姑又不愿意离家,明月都想把她们拉来一起干了。
想到这里,明月又告诉春枝,“日常你出行时,也留心些,或有合适的人选,只要有能力、人品好、性子过得去,无分男女老幼,都可以拉来我瞧瞧。”她这么一说,春枝还真想起一个人,只是……牵绊太多,又夹着一个马家,需得慢慢试探。
“哎,日头西斜,别老躺着,该受凉了。“春枝想着明月在大牢里挨过几天冻,怕落下病根,不由分说将她拽起来,拉到日光底下坐着,“俗话说,一个槽里吃不出两样马,说到人手,若梁鱼她们可靠,大可以叫她们相互举荐。不是说镖局散了,好些人都没活儿做么?年纪大了的不说,年小的想必也会个一招半势的,正好来这里。”
“古人还说呢,举贤不避亲,我也想这个呢,不然之前也就不会答应苏小郎了。"明月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和草屑,抓了抓头发,有些苦恼,“只是有利也有弊,同为镖师之后,想必后代之间也彼此熟悉,作为护卫无需磨合,远比天南海北硬凑的强些,这是好处。可熟人多了难免抱团,就怕万一有人有了什么心思,彼此影响,若要处置,只恐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你学着读书,也会咬文嚼字的了,"春枝笑嘻嘻的,“什么发啊身啊的,我是不明白,你说的虽然在理,可话又说回来,从外面零散划拉的也未必十全十美……
明月一怔,“那倒也是。”
是她想左了。
说完,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罢了,光想得美,人家还未必愿意来呢,慢慢看着吧!时候不早,明月和春枝也累了,今晚便住在染坊,明儿一早再回城里。伙房的高大娘是附近的村民,是个矮胖的健壮妇人,最擅长饲养,包括并不仅限于养人、养鸡、养鸭、养猪,可以说是养什么活什么。她生平最得意的是便是五个孩子全都养活了,而且各个健壮。如今孩子们都成家立业,她也无病无灾,在家闲不住,便经徐掌柜介绍来这里做饭种菜。
杭州十月下旬并不算冷,晚饭便摆在后侧院内的大木桌上,当中一盆鲜笋肉片汤,又有一个笋片炒腊肉,一盆肉沫菌子,两大盘炒时蔬,两大碗盐煮小河虾,并几样她自己腌制的小酱菜,十分丰盛。这么些菜,除了猪肉,全都是高大娘就地取材从后山摘的,搞得明月都有些不好意思,“您每日忙里忙外够累了,该买的就买。”这也忒省钱了。
高大娘笑呵呵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再没什么比老天爷赏的饭更香甜的,那么些东西白废了可惜!又不远,我出去溜溜腿儿的功夫,顺手就摘回来了,值甚么!”
顿了顿又道:“我还腌了些野鸭蛋,赶明儿抓了鱼,也做来吃。”七娘笑道:“高大娘,这一带虽有水却不深,只怕都是小鱼。”“哎,小鱼也有小鱼的吃法,”高大娘信心十足,“放在炉子上烤干了,略撒一点盐巴就香得很,连骨肉带皮肉全嚼了吃。或是拿猪油略煎一煎,弄得鱼皮金灿灿、脆生生的,配着笋子炖汤可香了,汤也奶白奶白的…”当年家里日子不好过,她就是靠这一手把几个崽子养住了。众人便跟着咽口水。
梁鱼擦擦嘴角,忙道:“我和夏生最会抓东西,赶明儿得空了,我们陪您去抓!”
夏生跟着点头。
高大娘大喜,“那自然好!”
见劝不动,且高大娘自己亦乐在其中,明月便不再劝,只悄悄告诉七娘,叫她记得过年时多给高大娘一匹缎子。
真心换真心,总不能因为人家老实就叫老实人吃亏吧。主食是一盆米饭和一筐饽饽,梁鱼见了,悄悄松了口气。七娘眼尖,一眼瞧见,笑道:“东家和春枝都是北方人,我们也时常吃面呢。”
“对对对,看我这个记性,"高大娘忙道,“日后你们想吃什么,只管说,若会的,我就做了,不会的,也去学就是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