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不然一次两次的,对方便会习以为常,觉得你就该吃T丁。
见明月并未借题发挥,沈云来心下安定不少,便说起之前未能及时取走的霞染。
为避免尴尬,双方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螺钿柜子一事。明月稍加思索,实话实说:“论理儿,咱们之前的文书上写明了双方合作截至五月末,之前贵店事发突然,说句不客气的话,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尚且自顾不暇,也没个商量的去处,不知来日如何,不敢给,也不能给……现下霞染已有别家代售。”
她说的都是事实,且所作所为并不算违背契约,瞒不住,也没必要瞒着。沈云来点点头,“江老板说得是。”
试想当日情形,没银子没凭据,双方合作不满半年,信任更无从谈起,换做是他,他也不会交货。
“这是第一件,"明月正色道,“第二件,也不知是各处仿制还是时节、气候之故,眼下湖丝和各样染料都涨了不少,贵得很,我对各处卖的是一百四十两。当然,这份涨价的势头中亦有她囤积的微薄之力……沈云来口中怪味萦绕不去,正喝白水漱口,闻言挑眼帘看了她一眼。被坐地起价是他设想过的情景,倒不算意外,可是每匹猛涨二十五两,一百匹就是两千五百两…并非可以忽略不计的小数目。可是站在明月的立场上,看当时铺面出事,前途未卜,而且还无端受到牵连,没理由扣着这批货不卖。
此一时彼一时,本钱看涨,她要涨价也在情理之中。沈云来刚要开口,却听明月话锋急转,“我若涨价,想必小沈掌柜能够谅解,只是,“她顿了顿,似下定某种决心,“只是商人重信,我虽非君子,却也敢说一诺千金,说好的多少,就是多少。”
本次涨价固然可以多捞一笔,但难免带了落井下石的卑鄙意味,若想做长久生意,此为大忌。
况且锦鸿植根京师,实力雄厚,此次未必伤筋动骨……果不其然,沈云来一听这话,眼睛都微微亮了些。这简直是本月以来听到的最大,也是唯一一个好消息。茶楼背面临河,菱窗外雨声渐急,在河面上掀起阵阵水雾,河对岸的人家已渐渐看不大清了。
以往沈云来最厌恶这样湿漉漉的天气,可此时此刻,竞也觉得雨声有些悦耳了。
“不过,"明月也没让他高兴太久,“我有个条件。”你我非亲非故,交情也不深,此番受你家牵连,险些账本不保,怎么可能让你家白占便宜!
凉风裹挟水汽袭来,沈云来便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神色。“不妨说来听听。”
几次三番交锋下来,他深知对面的女郎非同等闲,也只好在商言商。若要求不过分,自然可以答应;若过分,锦鸿也不是付不起多出来的那份银子。
“这次我照之前每月的均产量原价交付,今后若有新品,锦鸿要无条件帮忙售卖,分成另议。"明月一字一句说地清楚,“倘或别家有竞品,也要首推我家。”
她想得很明白,有朱杏和那么多伙伴在,一定可以源源不断地做出新品,所以京城的路子绝不能断!
可数来数去,明月在京城认识的也就那么三两处:常夫人,毕竟不是专门做这个的,又是恩人、贵人,可为退无可退之备选,却不可主动将之拉下水;
武阳郡主?莫开玩笑,那可是真真正正的皇亲国戚,在人家眼里,她明月算什么?想必跟外来的小猫小狗一般,早已抛过后脑勺,难不成还敢指望人家帮忙卖货?!脑袋还想不想要啦!
最要命的是,明月无法保证新货次次合乎那位贵女的胃口……所以她必须要有稳定的,可以面向最大多数客人的销路。多赚眼前这两三千两固然不错,可若真那么做,必然与锦鸿交恶,而别家却未必有他家的态度和体量。
最妙的是,锦鸿从不拖欠货款!
哪怕仍有许多事情未了,琐事缠身的沈云来也立刻摇头,“不可能。”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决绝,他沉吟片刻又说:“一年之内,首推,一年之后,要看货。”
万一随便答应,之后她开始破罐子破摔怎么办?锦鸿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等着吃饭呢!
明月立刻跟上,“两年,看货可以,但若品质相仿,首推我家。”她知道自己是在借题发挥,狮子大开口,但做买卖不就是这样么?若一开始要得太低,后面哪来杀价的余地?
“一年,“两年太久,谁也不敢说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沈云来咬死了不松口,又反将一军,“做你我这行的,验货实属寻常,莫非江老板对自家的货没有信心?”
“我不吃这一套,你不必激我,"明月埋头剥嫩莲子吃,口中清香弥漫,闻言笑道,“就说成不成吧!”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品质高低”这种事太难判定,若此刻含糊,来日锦鸿就会用“我们觉得一般”来搪塞,从小到大,明月见过太多因谈判之初拉不下脸来追究,后期有苦说不出的事。
年轻人好脸面,尤其是有点小钱的买卖人,沈云来这一招曾屡试不爽,此刻见明月不上当,倒起了三分敬意。
可敬意归敬意,敬意也不当饭吃。
明月剥莲子的动作简单而迅速,嫩生生的手指穿梭其间,显出一种干练的美感。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