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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摆明了好货不愁卖,咬死了不松口。
也罢,哪怕染料本钱翻了两番,从每匹的五两涨到二十两,但霞染对外的售价也涨了一点,现在薛掌柜她们大宗拿货已经到了一百五十两每匹,依旧很有得赚。
若往回推几年,有人告诉明月一匹染色布可以卖到二三百两,她一定会认为对方疯了!
现在看来,生活可比话本上写的疯狂多了。稍后双方写下文书,明月亲自去验货,每一筐、每一箱都要么倒出来挨着捏,要么用长柄勺子搅到底,折腾得大汗淋漓也不敢怠慢。之前吃的江平的亏已经够狠了,若再不长记性,还不如一头碰死!染布之风盛行,便如之前的买船出海,多有杀红眼的赌徒将全副身家押上,妄图一夜暴富,卖染料的见多了这般谨慎的,并不以为意。一年前顶了天不过四千两的染料,现在却要近两万两,一时间明月都不知是亲手搅动这场风云的自己疯了,还是外面那些盲目跟风的人疯了。回去的路上,哪怕坐着官船,明月和苏小郎也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冒出什么不长眼的亡命徒来劫道……
亲眼看着新染料填满库房,七娘和朱杏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而张六郎那边也有了结果。
前后拉扯近半月,及到二月二十,明月以四万五千两拿下西湖畔占地八亩余的园林。依律该纳百之四的税,合计一千八百两,由卖家承担七成半,买家明月承担剩下的两成半,即四百五十两。
另有百之一,四百五十两作为张六郎的酬劳,由买卖双方各担二百二十五两。
仅仅是给张六郎的酬劳,就够普通人家在小镇上买间屋子了。张六郎也确实马上拿这笔钱,又添了之前的积蓄,给自己买了一座二进小院!
转头租出去,过不几年就能回本。
看着崭新的房契,明月心中大定。
若非之前阴差阳错落下户籍,现在也买不得房产,真是一切冥冥之中皆有注定。
房契更换完毕,前任房主留下的管事便正式开始收拾屋子,检查主人遗留的物品,以及因明月砍价而舍弃的部分家具、摆件,说不得要十天半月。明月找之前那位看黄历的老师傅看了日子,说三月二十八不错,便将那日定做乔迁。
她觉得那位老先生看得很准,也颇旺她,当然,那座曾经属于私盐贩子郭老板的二进小院也颇旺她,所以之后也不打算卖。明月先往相熟的各处下请帖,又叫张六郎帮自己预定酒席,之后便将那位花匠和他的两个弟子先拨过去收拾着各处。自从前任房主随夫去外地赴任后,这边就渐渐撤了人手,只留一个管事并一房家下人照看关键处,日常洒扫等都是从本地临时雇佣的。如今园子转手,家生子跟着回去,明月问了负责日常洒扫、看园门的六个妇人,都愿意继续留下干,便叫她们留下了。这样刚好,不然一口气从上到下者都是生手,只怕要忙乱一阵子。
明月总共买了十个大小丫头、两个小厮,回头看看根据各人本事分派各样活计,如今都被调理得差不多了,又雇了两个浆洗娘子,一个车夫,一个牲口贩子转行的马夫。
因新居有水门,明月说不得再花几十两买条精致小船,便叫了莲笙爹来做船夫。
她弟弟也叫来一并看了,果然同莲笙一般,也是个机灵能干的,便留下看大门。
莲笙一家四口,三口都在明月手下做,自然千恩万谢,越发忠心。且家中骤然多了三分稳定收入,日子立刻好过起来,她娘也有钱看好大夫、吃好药,身子一天好似一天。
至于其他的,暂且不急,明月也不很用人伺候,住进去之后看哪里着实要什么人了,再“对症下药"不迟。
别看一口气加了这么些人,八亩多的园子呢,往里面一撒,照样清净。二月底,明月亲自去染坊那边看着出货,隔日梁鱼却来上报,“东家,这两天夜里外面似乎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