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小聪明,但举止轻浮,贪慕虚荣,很喜欢讲究吃穿打扮,是城内几家银楼、绸缎庄的座上宾,更听说隔三岔五便要以牛乳沐浴……“若非如此,也不至于露了形迹。
明月神色复杂,“你连人家用什么沐浴都知道啊?”卞慈…”
卖牛乳的说的,又不是我亲眼所见!
明月砸吧下嘴儿,实话实说,“有点用,但不多。”似乎世人总喜欢这般评价出身不好的女子,且不说有几分真几分假,“轻浮”虚荣”“讲究吃穿",这些话未免太过宽泛。啧,不好下手。
卞慈最近似乎很忙,有些疲惫,听到这里抬手捏捏眉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便多了几分暴虐,“他若宠妾灭妻,倒可以借此参他一本,另扶持他人……呵,可惜了。”
若真能找人取而代之,对方自然会投桃报李,买卖便是囊中之物。可惜娄旭虽好色,却也有点分寸,大面上非常维护原配的体面,因此那原配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忽听对面一声轻笑。
卞慈抬头看时,就见明月露出几分怀念之色,“你这个样子,倒叫我想起当初在城外初遇时的情景了。”
那时的卞慈尖锐、阴鸷、狠辣、多疑,后续两人再见,更算不上愉快。可现在?竞颇有点温和伙伴的意思。
恐怕曾经的明月打死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竞然能与死对头平心静气地对坐议事。
卞慈笑笑,没说话。
当初明月在他眼中,与其他商贾并无不同,皆为晋升之路的垫脚石;可如今,她是他心仪之人,又是赚钱路上的同伴,自不会继续冷脸相待。他怕把人吓跑了。
而明月,正是因为看到了他的这种变化,才略略相信了他的话:当一只野兽尝试收起爪牙,你很难不相信他的诚意。但情谊……哪儿比得上银子重要!
卞慈岂会看不出?
可一个姑娘愿意同你往来,总该图点什么吧?权势也好,富贵也罢,皆为我之物,她图这些,不就是图我这个人?
没毛病。
“我先试试,"明月问明白住址,“若不成就告诉你,咱们再商议。”说话间,几个书生说说笑笑走进来,似乎正在兴头上,才坐下又要作诗,店家忙备好笔墨,亲自引着他们来到墙边。那里原本是一处白墙,奈何近期来往的书生太多,一个两个兴致上来便要挥毫泼墨,方便下笔之处已经写得差不多了。那书生抓着毛笔左看右看,皆不满意,只好叫店家搬来梯子,爬上去写了一回。
明月也和店内众多茶客一般,饶有兴致地看着,见那书生一挥而就满面红光,料定对自己的大作很满意,她便同众人一起拍手叫好。店家熟练地说着奉承话,又请他落款。
每三年都会有这么一批人来留下墨宝,等乡试结束,他们便会将中举之人的和虽未中,然实在文采斐然的留下,余者全部粉刷,以待下届。看着那些书生们洋溢着自信的脸,明月忽然意识到他们跟卞慈的年纪差不多,“说起来,卞大人入官场颇早。”
“科举并非唯一的出路。"卞慈平静道。
他的养父没有亲生儿子,后来又“卖儿求荣",生怕失势后卞慈不念旧情,反过来报复。
于是等养父重新站稳脚跟,便主动给卞慈谋了个八品小官。彼时的卞慈已是举人,具备入仕的资格,担任八品官员也算名正言顺,又顶着某某义子的名头,无论世人私底下如何嘲讽,说他丝毫不逊“三姓家奴”,面子上终究要过得去。
所以他玩儿了几次命,博了几次功绩后,晋升之路倒也算顺畅。“你很推崇进士?"卞慈突然问。
“那倒不是,"明月坦然道,“读书人考不就是为了做官?只要能做官,进士不进士的,也没什么要紧。”
别扯什么“权势富贵如过眼云烟"那套瞎话,若不为功名利禄而去,自己在家关门读书就是了,当个风流名士亦无不可,何必下场折腾!假惺惺!
她只是羡慕,羡慕那些人有那么多向上的机会。看看那些书生吧,未必人人学富五车,未必人人品行高洁,可他们就是那样自信,那样意气风发,走在大街上,恨不得下巴都比旁人抬得更高些。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本该如此,都不吝啬给予他们最大的慷慨和包容。真是不公平。
就连面对面坐着的卞慈,貌似坎坷,实际也比她幸运许多:他也可以堂堂正正的读书、入朝为官……
卞慈看出她眼底稍纵即逝的黯淡,马上换了个话题,“说到下场,你那位朋友……”
明月大大方方点头,“是啊,我还想去送考呢!”童琪英高中,她或许没有好处,但若落榜,她一定有坏处!也许姓童的老头儿会把这份晦气撒在她身上!
卞慈当场被气得发出阵阵冷笑。
你还真敢说啊!
明月觉得他有点无理取闹。
你看,问是你自己要问的。
我说了,你又不高兴!
不然赶明儿你也考一个,我亲自去京城给你送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