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看过,杜通判那边也派人验过,批了条子。”说到这里,庞磬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借着帮你办事,年前我同你婶婶也往孟大人那里走了一趟…
以往没门路,他们想套近乎都不成,如今借着明月打得底子,孟于安待他们倒颇和气。
明月知道庞磬的心思,当即把手一摆,提前止住,“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日后我劳烦叔叔婶婶的地方且多着呢!”
卢珍从后面踢了庞磬一脚,笑道:“我们都明白,只你叔叔嘴笨罢了。庞磬跟着笑了几声,果然渐渐放开了,“说起来,那几日我还听你那边那个徐掌柜说,似乎有不少的桑农和蚕户想过来投靠,到底怎么样,我没细问,起明儿你们自己聊。”
明月点头,“好。”
有人想主动投靠也不意外,单打独斗毕竞太累了,风险又大,出了事没有高个子顶着,动不动就砸到自己头上来,独门独户哪里承受得起!经过新年宴之后,大约来投靠的人就更多了……这倒算瞌睡遇上送枕头的,有了这些新人,没准她还真能揽一揽驿站的活儿呢。
过年一番热闹自不必说,转眼进到正月,明月去城外织坊清点布匹,第一次与娄旭交割。
布匹顺利入库,杜斯民也跟着安心。
明月固然有靠山,但于此道终究是新人,织坊和织户都是几个月间仓促拼凑的,究竟能不能如期交付,交上来的又是否合格,在此之前,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现在好了,稳了!
心下松动,杜斯民还主动与明月玩笑,“江老板忙活许久,上元节也不歇歇么?″
明月笑道:“有劳记挂,我还真该歇歇了。”还有个讨债的等着呢。
杜斯民听了,面上泛起一点暖昧的了然的笑。上元佳节,历来都是青年男女们借机表明心意的大日子,说起来,江老板虽事业有成,却尚未成家呢!
啧,也不知是那个有福的……
想到这里,杜斯民又试探道:“相识一场,来日江老板可要请我吃杯喜酒啊!”
明月莞尔,并未正面回答,“若有机会,自然要请。”只怕是没这个机会喽!
转眼到了上元节当日,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又有无数年轻男女相约游玩,当真是秋波暗扫、眉目传情,便是平时最刻薄的老夫子、愚书生,此刻也不禁露出欣慰的过来人的笑,暗许一句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明月提前备了两个面具,还没下车就递给卞慈一个,卞慈直接就给气笑了,“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明月早预料到他的反应,笑盈盈又往前递了递,“此风俗古已有之,并非我刁难。”
卞慈没动,盯着那面具许久,忽幽幽来了一句,“你在京城同那位童公子玩乐时,也以面具示人吗?”
古已有之又如何?不戴的亦大有人在!
明月丝毫不吃激将法这一套,边戴面具边似笑非笑道,“才子未入官场与人相交,乃风流韵事,你我呢?这叫官商勾结。”新年宴过后,无论她还是升官的卞慈,都摇身一变成了风头正劲的出名肥猪,这样两个人上元佳节凑到一处玩耍,傻子都能品出味儿来!消息传开,与两人皆无益处。
“咔嚓”一声脆响,卞慈直接将那面具边缘捏碎了。如今她竞半点不遮掩了!
她竟当真跑去京城找那个姓童的!
“哎哎,"明月朝那面具努努嘴儿,“弄坏了自己买新的啊,我可不给你买第二遍!”
说完又嘟囔两句,“多大人了还糟蹋东西,亏我还挑了许久呢!”卞慈一僵,默默地将那碎了边的面具戴上。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难免觉得憋屈:她准备得太过充分,也太果决,仿佛两个人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明月屈起腿往外蹭了两下,才要下车,就见卞慈默默地伸过胳膊。脸上有面具遮着,看不见表情,明月低笑一声,抓着他的胳膊跳下地。“况且,“她站稳了,正色道,“你也好,我也罢,皆知眼下不是终点,要往上走,敌明我暗最好不过…
譬如此次,如果她和卞慈的关系一开始就放在明处,别人暂且不提,黄文本少不得要恨屋及乌,横生枝节。
卞慈隔着面具呵了声,不知可否。
明月站稳后就收回手,大摇大摆往前走。
卞慈站在原地,盯着空落落的胳膊看了会儿,也跟了上去。上元节灯会一连三天,多有辖下乡镇的百姓入内游玩,城门彻夜不关,处处灯火通明,车马往来如织,行人摩肩接踵,明月和卞慈根本没办法保持距离,被迫肩膀挨着肩膀的走,时不时还要注意避开迎面而来的车马行人。有好几次,明月都差点被撞到。
过桥时,桥梁本就狭窄,几个小孩却还抓着黏答答的糖人窜来窜去,明月才要躲闪,便见卞慈斜出一步,将她挡在身后的同时按住冲过来的孩童脑瓜,然后手掌一翻,拨冬瓜似的将两个孩子拨了出去。“多谢。"明月低头看着干干净净的衣裳,伸手拍打下上面的薄尘,“这衣服还是头回上身呢,脏了可惜。”
正经湖丝苏绣,还用鱼胶粘了螺钿片拼成的梅花,一过水就毁了。卞慈的手忽然探过来,轻轻握住了明月的指尖,“人多……明月一侧的眉毛高高扬起,并未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