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相似的创伤

泽田纲吉的精神状态是真的被逼到临界点上了。人已经麻了的狱寺隼人看见对方这样，本来满脑子都是狠话对冲，结果瞬间变得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这一切发生，等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在抓着泽田纲吉一起哭,嘴里反复叨念着对不起了。于是事情如鬼打墙般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狱寺隼人根本不想这么做，可他需要掌握的训练内容里根本没有′身为下属去安慰首领崩溃的精神情绪。

如果首领出现情绪波动，那么就给对方保留出充足且适宜的隐私空间，不要去插手对方的私人生活。这是彭格列对于守护者的要求与标准答案，也是任何一个组织对于二把手的要求。

但是，狱寺隼人并不想这么做。本能告诉他，如果自己现在跑了，有什么东西可能就彻底无法挽回了。

可是，可是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安慰人，他也从来没有被别人安慰过啊！哪怕狱寺隼人确实是高材生，能够对大部分东西都触类旁通，但不代表他能在接触情感这个陌生领域时，上手第一次就能解决这么难的问题。“我不理解，您究竟要我做什么啊……十代目。”只要您愿意开口，就算是心脏，我也可以当场剜给您的。明明我已经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您了，可是您为什么还是这么痛苦，甚至是因我痛苦？

狱寺隼人不理解，泽田纲吉同样也不理解：“我想要你做我的朋友，而不是把我当成你的十代目啊！就是，就是一一”想解释的泽田纲吉突然愣住了。

因为当谈起朋友时，他下意识想起了库洛姆和山本武一一他恬静的雾守和温柔的雨守当然是他现下心里对朋友的完美范本，因此泽田纲吉本能地想说你为仁么不能像是我对他们一样对我呢，却在开口的瞬间，倏然想起他刚刚究竟为库洛姆和六道骸死了多少次，又付出了多少比生命还多大的代价。他真的要狱寺隼人这么对他吗？要对方连灵魂都被榨干吗？开什么玩笑？他不可能舍得他们任何人去吃这样的苦，他只希望他们能够幸福美满！

两个精神状态都相当糟糕的人面面相觑。

“我……我们从一点实际的开始吧。“泽田纲吉小声说，“我想了解狱寺一点……会揭穿你的痛苦吗？”

对于刚才不小心揭了狱寺隼人痛点这件事情，泽田纲吉是真的感到愧疚。但是狱寺隼人摇摇头，他深呼吸，在泽田纲吉提出具体要求时，反而镇定了下来：“您完全有权力知道，就像是我说的……我是私生子。”很简单的故事：一位身世显赫的大人物在婚后出轨了，并和出轨对象生下了一个私生子，然后这个私生子被大人物带回来，当成正房的幼子抚养，而出轨对象，也就是私生子的生母，从此被剥夺了前途和自由，也失去了成为母亲的资格，一年只允许与自己的亲生孩子以陌生人的身份相见三次，直到被谋杀。“就像是十代目所说的，我确实是有天赋的。“狱寺隼人平静地说，“我天然有五种属性的火焰，并且可以瞬时将它们切换，以达成常人难以想象的混合效果。凭借这样的天赋，在八岁那年，只浅浅经过了两年简单训练的我就已经可以轻松击败公会中的正式猎人。”

“除此之外，我的学习很好，我的容貌不差，甚至还有一手非常动人的钢琴作为特长，各方面讲，我挑不出问题，但这反而导致了我和母亲的悲剧一一我时常想，如果我不是这么优秀，我是否就不会被父亲带回来，而是可以和母亲运走他乡，以单亲家庭的身份，过一个相对平静和幸福的普通人生呢？”“……“有妈没爹，远走他乡，那不就是我的家庭吗？泽田纲吉愣愣地看着狱寺隼人。听他缓缓地讲述了这段故事的后半部分：在八岁那年，众星捧月的小少爷意外从女仆那里得知了真相，他在三观被震碎的同时，无法接受那个哪怕并未知晓身份，他也喜欢得不得了的母亲就如此被他害死了，因此离家出走，在经过几场濒死的折腾后，还是被家里的人抓了回来，也救了回来。

但被救回来的狱寺隼人并不感谢拯救他的父亲，他万念俱灰，整个人郁郁不乐地像是金丝雀一样被自己困在阁楼上，失去了所有光彩和天赋。最后，他的父亲不得已和九代目达成了条约，狱寺隼人从此归于彭格列公会名下，由彭格列的独立杀手，也曾经是狱寺家里的御用医师夏马尔进行抚养，并九代目的岚守进行指导，被确定为下一任彭格列公会的岚守备选之一，和家族再没有任何关系。

狱寺隼人对这个处理结果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意。夏马尔是个合格的抚养人，但距离优秀还远得很。狱寺隼人此后的日子更多是在跟着九代目的岚守柯约戴·奴贾去出外勤。

对此，年长的岚守委婉劝解过狱寺隼人不要那么拼命，对方已经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成为了世界上最顶尖的猎人之一了--不是岚属猎人，是所有猎人中最顶尖的那一梯队，而现下，狱寺隼人还有很长很长的岁月，可以慢慢度过。对于这些劝导，狱寺隼人往往既不反驳，也不接受。他像是无人可以阻挡的风暴和烈火，夺目耀眼，辉煌盛极一时，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将凋零。

而狱寺隼人不在乎，甚至渴望结局早点到来一-无论是毁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