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门外晃了下钥匙,却不着急,甚至有可能只是戏弄她,并不打算打开笼门的感觉,让她不由地心慌起来。
“晏峋,”有些滞顿地偏过头,宋朝欢想朝他笑一笑,唇角却有些僵硬,只能低低同他说,“你从来,都不是说话不作数的人。”
眼前的女人,声音失了一惯柔软,有些发干。
甚至有发颤的,哀求的意味。
晏峋闲适搭在方向盘上的指节,蓦地收紧。
仿佛有什么锐利的东西划过他胸腔,激起一阵他不想面对的,叫人困惑的疼痛来。
宋朝欢只觉得他眼神都冷下来。
仿佛她不是同他有过三年婚姻的妻子,不是同他有过年少情谊的同窗,只是个陌生的,叫人生疑的路人。
跳秒闪动,晏峋看着她,眼睫缓慢开阖。
意兴索然地轻笑了声,他勾着唇角,喉间低“嗯”,偏开视线。
此时的晏峋,似乎总有种不愿深究的体悟,像包裹了动物皮毛的鼓槌,毫不留情地捶击着鼓皮。
隔着什么,沉闷作痛,又呼之欲出。
直到后来的许多时刻,他才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宋朝欢的道别,从来都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以退为进的手段。
她转身,便是真的要离开了……
汽车越过绿灯,汇进茫茫前路。
-
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民政局人不算多。
车位却有些欠缺。
地面靠近花坛的最后一个车位,本来就有些难倒,车身大,旁边的车停得又不好,晏峋冷着脸回了好几把,还是差点间距。
这来来回回的,倒是让又开进来的一辆敞篷小跑误会了。
“嗳帅哥你走不走啊?”男人探过车门,偏头大声问他,“我跟我老婆赶着领证,你要开不出来我帮你啊?”
漆黑色的库里南,真是奢华低调又骚包。就是车技不咋地。
晏峋脚下一顿,车窗慢腾腾地落下。
低处跑车上的男人,一脸春风得意。
晏峋本来就觉得今天这身西服极其憋屈,有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
指节离开方向盘,搭上车门。
“别。”宋朝欢下意识隔着西装,拉住他胳膊。
晏峋一滞,回头看她。
神色还是那副凉淡模样,那火气却莫名消下去了些。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仿佛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年少时的模样。
那些荒唐又恣肆的,只为了点少年意气,便要寻人打一架的年纪。
小姑娘也是同现在这样,软怯怯的,却坚定地拉住他,同他说:“别去,会受伤的。”
…………
“别开车门。”宋朝欢咽了口,温温吞吞地小声说,“那边下不去,会撞到别人反光镜的。”
那样还得叫交警,叫保险。上午就来不及了。
宋朝欢觉得自己明明说的是事实,可晏峋却极力克制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唇角有些僵硬地提了提。
明明还是好看的,是无论做什么表情,都风流矜贵的模样。却莫名有种想掐死她的深意。
宋朝欢默默地松开他,直好身,挪回自己该待的位置。
“算了算了,让他吧。”跑车上的女人看着晏峋平淡无波却像暗流涌动的脸色,小声对未婚夫说,“那男的表情,一看就是来离婚的。还绝对是求而不得的那种被离婚。你别往上撞,惹不起惹不起。”
男人瞬间释然了。虽然这豪车帅哥从长相到财力,看上去都高他不止一个档次。
可他失去了爱情啊!
“也是。”男人从驾驶座探过身去,情意绵绵道,“宝贝儿我们不着急哈,来不及就下午。反正我今天都是你的。哦不,我以后也都是你的。”
小情侣载着一车甜腻腻的空气,一溜烟开远。
宋朝欢眨巴两下眼,慢吞吞偏过一点点脑袋,眼角余光瞄见晏峋下颌的线条,好像更清晰了些。
民政局大厅。
宋朝欢昨晚也没想到,一切能这么顺利又迅速。没有预约,便取了号开始等。
停好车,晏峋是先进来的,号也是他取的。
宋朝欢进来的时候,只礼貌地问了他一下号码,便四下睃了眼,在一片空荡荡的长椅上,挑了个和他隔着一条走道的位置——离得不远,却不用挨在他身边。
余光瞥见选了那么一张位置的宋朝欢,晏峋面无表情地仰靠进椅背,半垂眼,单手推了推眼镜。
无端想把手里的号码纸撕碎。
“妹妹,吃糖啊。”
和旗袍同料的手提袋置于膝上,安静到像在发呆,听着广播里叫号的宋朝欢,被伸到她身前的一把喜糖拉回神。
她仰脸,看见穿着一件新中式衬衣的女人。妆容精致,长相大气,一脸喜气。
在她身侧,是提着一大袋子喜糖,同样唇角压不住弧度的男人。穿的衬衣与裤子,都是同妻子相称的款式与颜色。
新刮的胡子,打理过的清爽头发,一看便是认真对待的模样。
新婚的人,总有些忌讳。
“我……”宋朝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