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浑身疲乏,靠在锦被上一动不动,也不想再顾着面前的萧姜。……夜已深了,再不休息不利养伤。”
闻言,萧姜抬手按住身前正欲离去的人,低声挽留,好言相劝。郑明珠不为所动,转身姑蛹起来。披上寝衣便准备下榻梳洗,刚掀开帐帘那一刻,健硕的手臂拦住她的腰,轻轻向后使力,整个人重新被勾回帐里。她仰摔在锦被堆叠的软包上,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方才还僵倒在榻的男人跪在身前。
烛火已尽数熄了。
窗外的银月白雪透进纱帐里,为男人身上覆一层冷光。他的乌发散落开来,有几缕飘挡在眼前,遮住那道不加掩饰的灼热视线。帐中太暗,郑明珠看不真切。
她迅速撑起身子,抚上萧姜胸膛上的伤口,检查有无绷开之处。如此摸索了几下,手腕便被制住。
郑明珠抬起头,鼻尖擦过男人锋锐的下颌,陡然撞入那双幽泛冷光的双目。被其中深深的欲求惊住,她下意识向后缩去。退至榻边角里,一个凶烈的吻随之追捕而来。巫山云翳,雨雾倾颓。方才的旖旎尚未散去,又逐渐升起来。气息不畅,思绪逐渐迷离,好似在半梦半醒之间。待郑明珠回过神来,只见萧姜眯紧双目,瞥向榻边那堆零散的寝衣。他长臂一伸,勾起条长绦绕在掌中。
藕色的绦带穿过脊背,最后绕回身前,收聚棉软的峰峦,系紧成结。萧姜俯下身子,修长的指节穿过藕色花绦,轻轻向上提。二人紧靠着,气息再次纠缠在一处。
前几日的虚弱病态,乃至方才躺在榻上那副无力的模样,此刻皆一扫而空了。
许是被萧姜上次舍命相救之事障了眼,郑明珠怀疑过太医学术不精,怀疑了自己身上藏了药。
最后才怀疑到萧姜头上。
他的伤早痊愈了七八成,这么多天惺惺作态都是装的。月上中天,帐内声息未止。
郑明珠伏在锦被堆上,前襟唯一一条藕绦已松散开,修长指节包裹着那团棉软,牢牢桎梏。
已足享过后的萧姜,此刻没了先前的急躁,却也不肯放手。漫不经心心地在她身后,动作愈发恼人。
轻轻浅浅,令人昏昏欲睡时,又霎然掀起风浪。几道指痕横亘在腰下,像是要将上次争吵时的那一下讨报回来。不知过了多久,温凉沾湿纱衣,郑明珠早已沉沉入梦。第二日晨起,盛阳自窗外照进来,唤醒了榻中人。郑明珠迷迷糊糊睁开眼,偏过头向身侧看去,见萧姜还未醒,便悄声起身下榻。
正思量着要命宫人唤太医令来为萧姜看诊,不料膝前传来酸胀之感,踉跄几步才站稳在寝殿中央。
静默片刻后,昨夜的记忆慢慢回笼。
郑明珠疾步回到榻边,扬手掀开纱帐,扯着男人的衣襟便将人拽了起来。萧姜缓缓睁开眼,看着少女因愠怒而瞪大的双目,红晕未消的脸颊,故作疑惑:…怎么?”
对视片刻后,郑明珠讪讪松开手:“没什么,只是今日天暖,陛下也该下榻走走了。”
“要不然,还不知这伤要养到何时才痊愈。”萧姜垂下眼帘,如被卸下骨头一般,倾身靠在少女胸襟前。他慢悠悠捂住心口,道:
“伤处太疼,没法下榻。”
郑明珠翻了个白眼,并未拆穿他,直接转身离开卧榻。男人倚了个空,险跌到地上。
“养了这么久的伤,白日里虚弱无力,入夜却容光焕发。”“皇城里普普通通的太医令怕是看不好陛下的病,得请那捉精驱怪的老道。好好瞧一瞧,是不是山艄上了身。”
郑明珠背对着萧姜,看向窗外,目不斜视。被指桑骂槐一通,萧姜非但不恼,反而扬起唇。既装不下去了,他干脆披着外衫起身。
听到渐近的脚步声,郑明珠偏过头。
男人靠在她背后,双臂拢住她的身子。
忽而,掌心传来冷凉的触感。
摸到熟悉的木镂花纹,郑明珠一怔,随后看向手中之物。指掌长的匕首,雕花木鞘刷过桐油,剑柄下的七色彩穗重新编过,那颗珍珠却还在,在日影下泛着熠熠辉光。
那日争吵时,她将这刀扔在甘露殿了。
萧姜覆上她攥着刀柄的手掌,附于耳畔,低声呢喃道:“什么时候,都别丢下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