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耐烦维持表象呢,还是对她不耐烦了呢?季姁趁旁人不注意,伸出手想去扯沈祛机的袖子,刚一动作手就被人扣住了。
这又是为何?
她挣了挣,可面前人神色不变,手却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好在两人今天所着衣物皆袖子宽大,本就挨着站,袖子相触,旁人倒也难以察觉。“大师兄这是要?”
季姁仍是微笑,暗暗咬牙。
可沈祛机仿佛此时才在纷乱思绪中有了落点,将那乱动的手扣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进对方指缝,动作犹如厮磨:
“太凉了。”
不待季姁反驳,一股热流自手心顷刻盈满全身。她一愣,抬头打量身边人,手也忘了动。
“还是说,小师妹更想围上披风?”
沈祛机也转头瞧她,面容清隽不改。湖心凉风猎猎,吹得他那月白的发带如溪水般泛起涟漪。
许是试炼里遭遇了什么未来得及整理,他的头发并未如从前一般一丝不苟地束于冠中,而是有些碎发垂于额前,也随着风拂过那令人难以忽视的眉眼,更衬得他眼底意味难明。
季姁一震,给她系披风可太过明显,明天她和沈祛机难舍难分的八卦就得随着她得第一这件事传遍各派。
可是眼下貌似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没敢出声,毕竟自己也算刚占了上风,不好再去惹他。据她的了解,沈祛机肯定得等百晓大会结束,回了月微宫再同她计较。目前自己退这无关紧要的一步也不是不可以。这么想着季姁就懒得掰扯了。她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开去,可是手心的感觉却实在难以忽视。握着也就罢了,为何要揉来揉去?怪痒的,她又不是面团。她有些不自在,但到底是敢怒不敢言。而且灵力充盈的感觉确实美妙,浑身都是暖的,暖的她想睡觉。
季姁顺势打了个哈欠,眼眶盈起潋滟水色,意识难免开始涣散。于是也就不曾见到,一直注意着她一举一动的沈祛机见状脸色更沉。百晓大会究竟何时能结束?
他压下不耐,放眼望去,就见湖心已站满了人。好些人正悄悄往这边瞄,见他抬头,才连忙收回视线,好似什么也没发生。沈祛机向来不在乎这些,心觉单是牵手扶着不很稳当,季姁眼睛都阖了一半,人也开始摇晃起来。他只好往她身侧挨了半步,以免季姁摔倒。周凭虚宣读完名次之后,由苏靖琅和百里瑛作总结。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才终于宣告本届百晓大会正式结束,各派人员可自行散去。季姁作为抢了风头的第一,想借恭贺之名同她攀谈的人也不少,心思各异。但沈祛机站在旁边,即便端的仍是霁月光风,轩然霞举之姿,也没人敢上前,只得望而却步。
毕竟大家猜测沈祛机这回未得第一心情会不好,没有人上赶着想去触霉头。季姁几乎就是彻底睡着了。沈祛机也没叫醒她,召了霜拭,将人往怀里一揽,转眼消失在原地。
大
季姁醒来之时已然入夜。她揉着眼睛起身,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瑶光院,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这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沈祛机不是应该找她算账吗?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季姁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卡在心头挥之不去,吊得人不上不下,百般滋味难以言明。他分明是介意的。
难道做到如此地步,也没办法令沈祛机在意她吗?季姁有些挫败地蹙眉,今日得了第一的喜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半响,她摇摇头,心道不该这样的,她不能反而被沈祛机影响情绪。抱着被子发了会儿呆,季姁移步下榻,一边弯腰穿鞋一边思考沈祛机这时候会在哪儿。穿好鞋刚直起身,就见不远处的黄梨木桌上放着什么物什,在幽暗中散发莹莹白光。
她径直走过去拿起来,是一面两寸大小的圆镜,背面雕刻着一只圆滚滚的兔子,形象栩栩如生,瞧着很是讨喜。
季姁当即就知道是沈祛机留给她的。可这又是何意?她真是愈发不明白沈祛机在想什么了。
可是心里有个念头越发清晰起来,呼之欲出:她现在要去找他。
季姁将思绪转回方才。据她对沈祛机的认知,这个人心情不好八成会去练剑。
答案十分清晰:无念崖。
她将自己整理一番,叫来小黑,直飞目的地。大
无念崖下,风烟俱净,月明星稀。
季姁沿石阶而下,未闻剑鸣之声,反而瞧见一道白衣身影背对着她坐在崖边,一动不动。即便四下无人,那身影也依旧是正襟危坐,不曾有半分落拓放肆果然人在这里。
难得见到沈祛机在此地却没练剑,季姁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朝他走去。本来十几步的距离,因着她这般小心翼翼,硬生生地走出了长途跋涉之感。季姁心里打鼓,一直盘算着沈祛机何时转过头来。可他今日似乎格外心不在焉,眼瞧着她都走到他背后了,他却依然纹丝不动,好似五感失灵。难不成是打坐入定了?
季姁不由嘀咕,这一走神脚下忽地一滑,电光火石之间,整个人径直朝前栽过去。
这可不行!
她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想往后仰,却早已来不及,于是结结实实地扑向了沈祛机的背,双手下意识收紧,以一种背后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