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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重至蟀蟒

一场大梦终于醒转,仿佛千年已过。

季姁倏地睁开眼睛,似乎又感受到了这一切:昆仑山啸,流火燎原,天地齐哭,以及最后神魂承受不住神界陨落的余波,裂为碎片的痛苦。………君上。”

她喃喃出声,直到一滴水打湿手背,才有所反应,抬眼望见正殿中间的画像,那道青衣身影,一如往昔,一颦一笑,颜色不改。文华殿内,如今虽空无一人,但似乎仍继承了文化帝君的一缕意志,使得千年来星辰斗转,日夜不休。

季姁终于明白,为何父亲会将挽月弓交给她,而她又为何生来通晓天地,从月微宫,到妖界,再到如今的神界。

天上地下,都通向同一条路。

她之所以得以轮回转世,便是她的神魂察觉到了鸿蒙山封印已有松动的迹象,这才使得她托生于人间,无论是扶余还是季姁,都为一个目的而来。文华帝君夜观天象,或许早就对一切有所预感,即便不能完全洞悉未来,可他还是留了一个后手,以待后来。

她的神魂,是神族最后的遗志。

季姁沉默良久,任凭千年前的记忆从心中百转千回。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真实,眼前既浮现出文华帝君,游光仙君等一众神仙,又想起在人间生活的这十余年,鹤州,月微宫,孟州…都在她眼前一一闪过,令她难辨虚实,如坠梦幻。

正当这时,那画像上忽然一道灵光流转,破卷而出,径直融入了她的体内。霎时一股暖流盈满她的四肢百骸,好似有极为熟稔,又颇为温和的力量在她经脉中游走,最终汇聚成一处小小的光团。须臾,便觉天高云阔,沧海空流,得以极目望见青山浩渺,星辰万千,亘古未绝。季姁发觉自己好像能比之前看到更多东西,五感亦是前所未有的敏锐,灵台之中已然形成一个空间,她将意识沉入,便见四周转眼变了一番景象,海棠春满,粉白灼灼,花开不谢。

这是她的灵府,神识所在之处。

从未得见,然又熟悉无比。

待她收了神识,举目四望,就见沈祛机已然醒来,站在不远处,不知瞧了她多久。

见她目光移过去,他扬了扬眼尾,便自是清冽凛然,让人移不开眼睛。季姁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想必他和她一样,已然知道此间种种事由。沈祛机望着那巧笑倩兮的少女,心中澄明一片。纵使他对自己如何并不感兴趣,但这些真相终于揭示在面前时,也让他默然良久。

怪不得他从来只能修习剑道,一旦学习其他功法,皆入泥牛入海,了无踪迹。

千般万般,却不曾想竞是因为他本非凡魂,而是君尧的剑灵。前世在浮蟒阁所经种种仍历历在目,可在他心中却并未如想象那般激起惊涛骇浪,反而是更似湖中涟漪,波澜将起,便转瞬即逝。不管前世他和扶余有何渊源,于他而言,现在眼前所见的一切才是更为真实的,对他来说也更为重要。

见季姁神情似有哀恸,眉心微皱,与他对望半响,几度欲开口说话,却又似乎欲言又止,犹疑不定,他薄唇微抿,朝她张开了双臂。沈祛机身量高挑,本就身姿如玉,如今更是通身笼罩着柔柔华光,眉目如笔墨勾勒,一气呵成,气度一如霜雪,令人望而心折。季姁夜深辗转难眠之际,也不禁会有疑问。怎么能有人每一处长得都那么符合你的喜好?此情此景,怕是无人能拒绝的了这样一个怀抱。季姁提着裙子跑过去,如同一只扑向巢穴的幼鸟。心中跌宕起伏的情绪还未平复,便骤然被全然接住,好似不眠不休了数日之后,忽然枕上了枕头。

熟悉的竹叶冷香将她围绕,那一瞬间,她几乎是眼眶一热。“大师兄。”

“嗯。“沈祛机揽她入怀,手掌覆上她的发顶。季姁勾了勾嘴角,语调极轻。

“好久不见。”

沈祛机一怔,顿时明了她话中之意。

千载春秋,天上地下,若是囊括在内,的确是称得上“好久不见"。他对前世种种皆无甚感触,唯有一点观念一致,未曾改变。于他而言,现在才是他人生之始,是这数千载春秋中的第一秋。季姁在他的怀抱中缓了许久,才终于从千年前的记忆中抽离出来,即便这些记忆极为重要,但到底不是他们此行的根本目的所在,是以两人稍作休整,便径直前往呼蟒阁。

当初天降流火,发端于昆仑,而封印终成后,鸿蒙依托于天尧山,是以神界遗迹皆保留得算是完整,蟀游阁亦称得上幸免于难。季姁和沈祛机望着直通天穹,望不到顶的无数档案书卷,一时相顾无言。三界典籍,古今诸事,皆在其中,止于天降流火,未能书尽。沈祛机看向曾经藏身的数卷书册,几盏玄灯,当年所经,历历在目。纵使千年前的剑灵不明白他自己为何迟疑,做他本以为多余之事,可如今的沈祛机,又如何看不明白。

即便是如今的他,也曾经历过无数次的自我怀疑,进退两难,才终于在一瞬间得窥明月。比起之前,他亦是幸运的那一个,心意有人体会,有人接纳,而且这个人一直在他身边。

季姁的目光逡巡在四周的书架之上,抬手一指,一卷玉简便飞到了她的手上,她展开一看,正是她当年所刻的星图,完好如初。她又走到自己的书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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