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横那还可以解释为皇室骄横,可动手杀人可就不好交代了。洛阳能住崇政坊?一带的人并不是普通的富户,他们祖上也是出过宰执大家的家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还有几支如今跟着官家南下,难道当真会视若无睹洛阳发生这样的变故不成。
公主若是真的这么蠢,那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的,若是暴力能解决所有事情,这个天下早就乱成一团了。
“还是先看看吕家吧,我瞧着他们也不肯交钱。“程昌也跟着放下心来,讥笑着,“瞧着是投诚投错了,也要缴纳两百贯呢,这几日都不见动静了,还眼巴巴送了个女儿过去求和,只怕是打错算盘了。”“吕家不仁,我们可不能不义,既然一开始说好做同一条船的,就万万没有想踩着我们下船的道理。"富景贤淡淡说道,“就是我们都太好说话了,让公主以为我们都是好捏的柿子。”
程昌犹豫:“你想要做什么?”
“衙门不是安置了一大批人吗?还装模作样把低价卖了一些田过去安置,连种子都是免费送的。“富景贤笑说着,“他们喜欢拿法律来冠冕堂皇索要钱财,那我们就拿道义来看看他们如何应对。”
程昌不解。
“你家里不是有几条过山的门路嘛。“富景贤笑说着,“让人多送点粮食来,也该让公主知道知道什么叫手段。”
事情确实如高颖所料,衙门上门催款对账,这些商户嘴上说的好好好,说要去对账,但是行动上却是完全不动,瞧着是打算赖账了。这并不稀奇,世家们惯会用这招来搪塞,时间久了衙门经不起推敲,来回拉扯间,钱款数额就会被大额降低,偏公主态度很强硬,不肯后退一步,衙门这边去了好几趟催款都吃了闭门羹,道现在,谁也不肯再上门催讨了。“原本要补的钱就不少,现在还要再加上罚款的钱款。"孙昭远冷眼旁观这件事情的流程,察觉事情可能要糟,着急来找公主,犹豫说道,“要不把基本款补上就算了。”
就算是基本款也是一笔很大的进账,衙门实在太缺钱了。赵端不甚在意:“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算了是怎么算法。”“那富家要缴纳三万贯铜钱,他们肯定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孙昭远说清,“他们现在已经把粮价抬到八百文一斗了,瞧着就是在给我们施压,百姓现在买不到粮食都闹起来了。”
谁知赵端没有被吓住,反而来了精神:“哦,他们手中有多少粮食?”“他们屯在手中的未必多,但他们有自己的特殊渠道,所以总能有粮食进来。"孙昭远委婉解释着。
“原来如此。“赵端似笑非笑地戳了戳面前的中年人,“原来你知道他们勾结山匪?那怎么还一直置之不理,我说玉门渡的粮船这么多,城内粮价还居高不下的,感情都便宜了收过路费的人。”
孙昭远呐呐解释道:“实非不愿处理。”
赵端手指轻轻卷着书本,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低声问道:“你听说范公治理杭州的故事吗?”
孙昭远眉心微动:“若是我们……”
“那就只好屠城了。“赵端面无表情吓唬道。孙昭远吓得脸都白了。
“所以,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赵端皮笑肉不笑,脸色逐渐严肃,“现在已经十月了,我没空陪这群人玩过家家。”孙昭远沉默片刻后继续问道:“若是他们输了,那钱就真的付不出来了。”赵端歪头:“那就拿土地,商铺抵债,总能凑起来的。”孙昭远眉心微动:“公主想要他们的土地?这可真是要了他们的命了。”赵端不解反问:“那刀真架到他们脖子上算什么,难道我城外三千甲兵是摆着给你们看看嘛?”
孙昭远已经很清楚公主只是瞧着温柔和善,手段却是雷霆万钧。他真的相信,公主是会杀人的。
“这,万一把他们逼急了……“孙昭远更着急了,“这些人的门生故旧,难道公主不考虑了吗?”
事情的解决绝对不能依靠暴力,公主瞧着是要大开杀戒的样子,孙昭远开始后悔是自己是不是太放任公主胡来了。
可开弓就没有回头的箭……
“目不可遍视八方,耳不能兼听六合,要我说,这些门生故吏现在也是自顾不暇,现在就是处置这些人的最好时间。“赵端慢条斯理说道,“而且那些人只怕也顾不上洛阳了。”
“人是杀不完的。"孙昭远直接反驳道。
“所以,你要听我的。“赵端站起来,和颜悦色地看着面前的留守,强势说道。
“衙门高价买我们的粮?“富景贤自闲适中慢慢坐直身子,笼了笼肩上的大氅。
洛阳再一次下起了雪,幸好不是大雪,只有恋案窣窣的小雪花轻飘飘的落在地面上,没一会儿就会自己化了,再烧上几盆炭,架上一个纸棚,请了一班子人在唱戏,当真是格外舒服的日子。
“是啊。“管家脚上才踩着雪渍,小心翼翼擦干净这才轻手轻脚入内,“那些买不到粮的人闹得厉害,公主亲自出面让衙门买粮食的,我们铺子的粮食全都被买光了。”
富景贤不说话,脸上没有大喜之色,只是半晌后犹豫问道:“衙门哪来的钱?”
“孙昭远一直是个心思多的人,说不定衙门一直有钱,一直藏着掩着,说不定就是想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