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人在千军万马面前不值一提,但若是后方粮草被五十人一断,千军万马也就溃不成军…当然了,还要再带五百人走。三人沉默着,看着正午的日头悬在中天,阳光穿过寒冷的风漏了下来,让这个院子的棱棱角角都沁着冷意,衬得青砖最地愈发森冷。“公主竟有这等胆魄。"刘汲敬佩说道。
“公主若无胆气,刚才你的那番话,就找人把你打一顿了。“吕好问讥笑着,“你们寻常人也不过欺负欺负公主脾气好罢了。”刘汲不为所动,正义凛然说道:“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公主威名如今遍撒两河,自然比我分得清百姓和平才是最重要的。”外面攻城的声音越来越大声,连着地面都开始晃动,人声的鼎沸声顺着风飘了过来,连带着床弩绞紧的弓弦好似裂帛一半,若隐若现传了过来。“上攻城器械了?"孙昭远脸色微变,“快,去看看。”这次是金军围城,密密麻麻的三千人把寨子团团围住,赵世兴等人一商量,选择闭门不出,打防守战。
“我们虽然只剩下两千几人,但金军也才三千人,我们已经放出狼烟,河阴那边刘浩会来支援的。“赵世兴解释道,“而且城墙都是加固过的,里面的机械都是够用的。”
赵端盯着远处金军的器械,冷不丁问道:“这些东西他们之前有吗?”赵世兴眉心微动。
一一之前确实没见过他们拿出来。
抛石机的每次抛掷都会引发城墙上的碎石簌簌坠落,整个城门都在颤抖。“我认为金兀术没有走。“赵端灵巧躲过一块飞上来的碎石头,狼狈地弯腰往后面退了几步,嘴里骂骂咧咧着,“这厮说不定要在哪里埋伏我们。”寒风卷着狼烟掠过城头,双方的战鼓声成了第一波的较量,一声比一声激烈,如闷雷般一层又一层地碾过大地。
金军的人马在黄河边列阵,他们的攻城的武器出人意料得多,除了三十架抛石机被缓缓推向前线,还有三辆庞大的攻城车,那车身包裹着浸湿的生牛皮。这种名叫挂搭绪棚头车由屏风牌、头车、绪棚三部分,车顶还覆双层牛皮夹干草,设泥浆桶防火攻,车体覆盖生牛皮,可以防御箭石,最重要的是这种车可以掩护士兵抵近城墙?,他竞然有类似于升降云梯的东西。“孢车预备!"杨进的嘶吼声在混乱中依旧震耳欲聋,话音刚落,城墙上的七梢孢同时绷紧缆绳,百斤重的石弹呼啸着砸向敌阵,一架抛石机骤然被击碎,机子上的人立刻哀嚎着滚落在地上,但与此同时,金军的云梯已经在宋军的攻击下,冒着危险抵达城墙。
云梯顶端的铁钩很快就咬住城墙,披铁甲的金军勇士开始顶着炮火和滚木攀爬。
“快,金军已经上云梯了,准备火球,滚木,还有金水。“赵世兴已经顾不得公主,开始大喊着,“把塞门刀车抵住城门上,刀头涂毒。”宋军这边源源不断的士兵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混乱但又有序地搬到城门上,金军那边也不甘示弱,早有勇士在抢夺'先登′的功劳。宋军把卷动的滚木抬了起来,浸满火油的巨木被瞬间点燃,然后又被人奋力推下城墙,巨大冲击力让所有接触它的人都发出惨叫,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皮肉焦糊的恶臭。
“公主!!“吕好问看着公主站在原处一动不动,以为她是吓傻了,也顾2得危险,穿过漫天的石头朝着公主跑去,“去后面。”赵端却突然收回视线,神色惊疑不定:“汴京也在打。”吕好问震惊,下意识朝着东面方向看去。
“没有援军了。“赵端声音击破,握紧腰间的长刀。东北风向,一股黑色的狼烟腾空而起。
这就是寨子受攻击的回应。
一一河阴那边也被金人攻击了。
“所以兀术去打河阴了?"吕好问吃惊。
赵端冷笑,最后看了一眼那股黑色的狼烟,随后转身离开:“这人肯定在哪里猫着打我们呢。”
她刚下城墙就看到士兵们把装有二十四把口口的刀车被推至缺口,只要有人靠近,旋转的刀轮便将其绞成血肉碎块。“所以对面是,六千人。"她低声说道。
铁锈与血腥混杂的气息在寒风中被凝固,刀剑碰撞的刺耳声响穿透每一个人的耳膜,土地不再是褐色,而是逐渐浮现出一种黏稠的、令人作呕的暗红,甚至会在某一步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叽"声。一一万里长征人未还。
这场死亡的拉锯才刚刚开始。
“怎么了,前面怎么样了。“宗颖在拉着范滕二人疯狂计算耗材,一眼就看到公主心事重重走了回来。便随口问道。
赵端站在他面前,严肃问道:“若是没有援军,我们能守多久?”宗颖一怔,不可置信朝着背面看去,城外巨大的火炮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的黑影。
“应该是中路军全军出动,两京一起被攻击。“赵端站在日光下,任由那些掺杂着浓重血腥味的好似密网一般牢牢蒙住她的呼吸,“我们得要靠自己了。“可,可我们只有两千八百三十七人。“范之澜握紧手中的账本,强忍着恐惧说道。
前两次的冲锋,已经折损了五百人,后面断断续续的冲突中人数也逐渐累积到一百多人,再加上上次大女带走五百人去支援岳飞,所以这个两千八百三十七人是这个营寨的极限。
“我,我去郾师。“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