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区别就迅速呈现出来。这年头可没有什么接近实战的演习,任何一个活下来的老卒都是幸运点满,外加吃满了队友用性命换来的经验包。光是在举枪抵抗骑兵冲阵时需要瞅准时机放开枪杆,以免折断的枪杆崩伤自己这个小细节,嬴成蟜就付出了起码二十条人命。而在接战之后,老兵们也很快重整了建制,交替掩护,渐次撤离,约定朝最显眼,也是最重要的婚车方向撤离。
至于沿途的嬴成蟜所部,对不起,大家真的不是很熟,没一剑戳翻挡在撤退路线上的溃卒就是他们最后的仁慈。
想成为真正的友军,全须全尾的活到第二道防线再说吧。甘罗嘴里已经充满了血腥气,是他自己咬的。在血与铁的战场上,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智慧谋略变得全然无用,明明老卒们所构筑的庇护所就在不远处,他却已经生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到达的念头。“嗖!"甘罗射出了自己弩机中最后一支箭矢。他确信自己瞄得很准,可运气不信,于是这支冲着心脏位置去的弩箭深深扎入了肩胛骨。
剧痛使人丧失理智,那被射中之人立时找上了甘罗,不管不顾持剑下劈。“笃!"慌乱中甘罗举起自己手中的弩机聊作抗衡,剑嵌入弩机箭槽寸余再不得进,而望山则是被这股澎湃打了力道掀飞,划过眼角带出一丝血痕。眼角余光捕捉到另一人正持剑朝他刺来。
甘罗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他不想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然而预想中的痛楚并没有到来,反而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不,这个声音,更冷静。
“马舟,护着家宰撤。”
“可是,主君……”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嗯……是,属下遵令!家宰,得罪了!”甘罗觉得自己身上一轻,肚子上格得很,似乎是被人扛到了肩头。睁眼一看,把他扛到肩头的正是马舟,而赢成蟜正在收拢之前跟着他的溃不。
身为下臣,未能替主君分忧解难,甘罗已经倍感耻辱,如今更是嬴成蟜为他断后。
这个认知一出,甘罗瞬间绷不住了,是手脚乱踢想要挣脱马舟的钳制。“阿罗,去守好夫人。我既答应了带他们回封邑过好日子,就不能食言。”嬴成蟜只丢下两句话,就拖着刀前去旁处收拢溃卒,留给甘罗一个异常高大的背影。
得益于老卒们的有序撤退,婚车处的秩序竞还能称得上一句井然,那些被同伴拖回来的轻伤员视情况轻重正在排队等待包扎。唯有甘罗是个例外。
毕竟有身份的人优先是通行准则。
甘罗没管给他包扎之人是夫人的贴身侍女,更顾不上身边的葫芦里装着主君好不容易弄出来的酒精,一把攥住侍女的手腕,指着空空的车厢怒吼道:“夫人呢!”
他是因为主君保护夫人的命令才撤回来的,可到地一看,夫人不见了。这还了得!
甘罗方才也算是见过血了,此时骤然发怒,当真是煞气滚滚,侍女被吓得脸无血色,支吾难言。
甘罗大急,探身就要去一个兵卒腰间拔刀逼问侍女。“不要逼她,我好着呢。”
甘罗先是眨了眨眼睛,随后又不可置信地双手成拳揉了揉。等会,他眼睛没坏啊。
是,他知道自家夫人是信陵君之女,武德充沛,尤擅箭术,曾经救过主君的命,主君也拿回过一张巨弓让他去寻巧匠修复。可结合起来居然是这个样子吗?
感觉能打两个主君啊,不,三个!
魏留才不管那么多,换好戎装的她三两下爬上了婚车顶,然后接过侍女抛来的两壶箭放在脚边,开始寻找目标。
她知道以赢成蟜的聪明绝不会坐以待毙,那个最能打的梁茂此时不在就是明证。
可固守待援的前提是能守住,哥哥所率领那几十骑利用弩具不断削弱有生力量的思路是正确的,可这是一伙铁了心的亡命徒,至多起到牵制作用,想让他们退却,至不济是放缓进攻,就得整点狠的。“刺啦一一"刀剑相击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嬴成蟜清楚看到刀刃上出现了缺口,这令他心头不由一紧。这是接战来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刀在兵器碰撞中出现了损伤。用好兵器的不一定是硬茬子,可连好兵器都用不上,那一定不是硬茬子。刀刃上的缺口越来越大,嬴成蟜的手臂也越来越酸,渐渐落入下风。身边的人被分割包围,在角力中嬴成蟜甚至能嗅到对方那一口大黄牙的臭气。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直到箭杆连同着箭羽重重抽上脸颊,这才令赢成蟜反应过来,抵开面前这个已经眼窝中箭的硬茬子,然后顺手下挥抹了他的脖子,帮助其人减少痛苦。嬴成蟜下意识顺着箭的来处回望,即便他早已知道是谁放出的这一箭。这个准头,还有敢擦着他脸放箭的勇气,当今世上唯有一人。赢成蟜确信自己见到了毕生难忘的一抹红色,但那抹红色显然无暇顾及他,连发数箭,把周围的敌骑陆续清除。
魏留的箭既快又准,导致这些弃马步战的兵卒们顿时放缓了攻势。都是打老了仗的兵,没人会赶着去投胎。
不少人更是在心中大呼命苦,这长安君乳臭未干,虽然有少慧的名声,但随着他出质魏国,这些年下来也就这样了,怎么会这么难杀呢!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