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七十二章
一辆宝盖香车稳稳停在春枕楼前,两位锦衣华服的女子先后下车。后头那位左手掌心缠着一圈绷带,神色淡淡,眉眼间透着几分意兴阑珊。崔元瑛打量着谢廷玉的神情,又看看她手上的伤,总觉得她最近很不对劲。先是婚宴上莫名受伤,问起来就说是被一只小狐狸咬的。崔元瑛听得无语。袁家新园日日有人打理,哪来的野狐狸?崔元瑛又问那狐狸长什么样。
谢廷玉一边伸手让医师上药,一边饮酒道,“长挺漂亮的,就是牙有点锋利,性子很烈,逗弄起来很有一番滋味。”“你在这儿胡言乱语个儿什么劲。"崔元瑛扶额,“你受伤就别喝酒了。瞧,人都喝得说疯话了。”
婚宴那日后,崔元瑛又反复琢磨谢廷玉为何如此古怪。翌日登门拜访时,却被告知她已前往城郊演武场操练新兵,接连三日皆是早出晚归,不见人影。难不成谢二是想靠忙碌来躲避什么吗?
绞尽脑汁下,崔元瑛灵光一闪,悟出了一个道理,谢廷玉可能是受了点情伤。
哦,那这就很好解决了。
虽不知是哪位小郎君,但情伤这种东西最好治愈。与一个男人周旋叫做纠缠不清,与多个男人一道周旋那便是快意人生了。这世上没有新人解不开的情结,若真有,那定是男人不够多。多来几个便好。崔元瑛勾着谢廷玉的肩膀,二人顺着旋转楼梯往上走,热情道:“我今日带你来是为了让你见见不一样的郎君。”
“有何不一样?是多了双眼睛,多了张嘴,还是多了个鼻子?"谢廷玉懒懒应道。
“谢廷玉,你被那只小狐狸咬傻了吧。"崔元瑛作势推了她一把,又一把将人勾回来,“是近几日楼里新得的翘/屁/大/胸/鲜/卑/嫩/男,这你不得来看看?”“本想邀袁望舒和王兰之一同来赏,可惜她俩已然成婚,家中夫郎管得严,怕是出不来。”
谢廷玉瞥一眼嬉皮笑脸的崔元瑛,“你可真的是望舒娘的好姐妹,她刚成婚,你就约她来此,是嫌她后宅太清净了?”“家花哪有野花香?老是对着同一个男人从早看到晚,朝夕相对几十载,岂有不腻的道理?”
这话像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忽而得了催生的养料,倏地破土而出,冒出嫩生生的绿芽来。
谢廷玉不由思量:“若与姬怜朝夕相处数十寒暑,可会生厌?可会腻?”大抵是不会的。姬怜如此可爱动人,即使性子骄矜,口嫌体直,但她最爱看他薄红飞满脸颊,眼中水波凌凌的情态。如此好玩的怜怜,这怎么会腻?正恍惚间,她已被崔元瑛带着转过几道弯,推门踏入一间熏香袅袅,陈设雅致的厢房。
这般朝夕相处数十载,与姬怜口中所谓的成婚又有何异?谢廷玉将罗裙一展,施施然落座于锦垫之上。清酒入喉,灼热之感自咽喉直烧至丹田。细算来,前世纵横二十余载,今生又蹉跎十余春秋,两世相加已近四十年,她却从未想过要与谁同衾共枕一生一世。一生太长,数十载光阴,若要与一人相守到老,那便意味着要与那人同甘共苦,休戚与共。
谢廷玉摩挲着青瓷酒盏的光滑边缘,不觉低声自问,“为何非要成婚不可?”
“自然是为了延续香火。”
谢廷玉疑惑抬眼,“只为这个?”
“啧,你们这些在外清修过的方外之人,想法就是与众不同。"崔元瑛慵懒地后仰,手肘撑地,“男子生来不就是供我们取乐,繁衍子嗣的么?除此之外,还能有何用处?”
谢廷玉摇摇头,不再言语。心里头隐隐觉得,她与姬怜之间,绝非只是一段短暂的情缘那么简单。莫名其妙地,又有一股无名闷气堵在胸口,就像当年被王琢璋按着头研读兵书,却始终不得要领那般烦躁难言。一阵珂玲脆响,房门推开,五个蜂腰猿背,翘臀长腿的长卷发男子依次入内。脚腕银铃随步履轻晃,叮咚成韵,煞是好听。谢廷玉抬眸看去。
比起建康城内的郎君,这些鲜卑儿郎肤色略显深蜜,五官深邃,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双异色瞳眸,或墨绿或湛蓝,异域风致十足。他们与江南男子温婉秀美的风姿截然不同,显现出别具一番野性韵味,保不齐就有娘子好这一口。
“两位娘子安好。"五人齐声行礼,声音嘶哑,期间夹杂着不甚熟悉的建康音调。
“嗯……“崔元瑛附耳过来,“瞧这胸肌,还有这腹肌线条。这要是不摸上厂把实在可惜。”
“你确定你只想摸的是腹肌?”
崔元瑛挑眉,“嗯?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这几个如此辣,不得一夜御三郎,策马疾驰一番?”
这些个鲜卑郎君仅着及/胯/短/裤,勉强遮住要害,却因衣料轻薄,行走间隐约可见腿/间/轮/廓/起/伏。
随即又款款步入两位蒙面公子,一人怀抱古琴,一人手执琵琶。那二位公子朝谢、崔二位娘子盈盈一拜,便垂首拨弦。丝竹之声如清溪流淌,顿时盈满厢房。
鲜卑儿郎随乐声跳起胡旋舞,转身腾跃间,裤/中/的/鸟/儿/时/不/时/展/翅/高/飞,惹得崔元瑛拍掌大笑,前仰后合。一舞终了,两名鲜卑男奴缓步上前,乖顺地跪坐在她们身侧侍酒。谢廷玉细看身旁男奴,但见其手腕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