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随口打趣,没成想竞得了这么个准信。她一把按住谢廷玉手中的竹简,声音都变了调,“当真?谢廷玉,我看那位帝卿与你好像挺熟的。”
“是挺不一般的。”
谢廷玉抬眸,竹简在掌心处拍一拍,“都救了他两次,若还不熟,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透过层层书架缝隙,只见王兰之正与几位世家贵女围坐一处。王兰之拍案而起,眉宇间尽是怒色,“不过是些北狄蛮夷,当年被我母亲打得俯首称臣,如今竟敢派细作潜入大周!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袁望舒微微斜倚在王兰之身侧,对面坐着几位新晋的贵女。这些年轻女子皆是靠着祖上荫庇,又兼骑射出众才得以入选,正是朝廷着力栽培的新锐。“谢二。”
谢廷玉脚步微滞,回首见袁望舒正冷冷望来,“你这是要去哪里?”她扬了扬手中竹简,“检验一下北府兵名录,便打算去廷尉台。你唤我有何事?″
袁望舒目光如刀,直刺谢廷玉身后的崔元瑛:“若非崔元瑛硬拉着你去春枕楼,你怎会惹上这些是非,还往园子里带什么鲜卑男奴!"说罢重重拍案,“崔元瑛,这都是你的过错!”
崔元瑛脖子一缩,躲在谢廷玉身后,瓮声瓮气道:“腿长在谢二身上,你情我愿的事,我就算硬逼,她也未能去啊!”谢廷玉沉默几息,望向众人,“看来我与崔元瑛逛春枕楼,又被请去廷台的事,诸位都已知晓了?”
“你被放出来之后,全建康的人都知晓了。"袁望舒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就连我三弟都知道了。”
“……袁三郎竟也这般爱听市井闲话?”
“你现在最该做的,是立刻回府彻查那个鲜卑男奴。严加看管,免得他窃取谢大司徒的机密文书。”一位贵女插话道。谢廷玉漫不经心心地撩起衣摆,坐在案几后,支起下颔,“我买的那位,汉话都说不利索,大字不识几个,诸位多虑了。”她忽而转向王兰之,饶有兴致地问:“你方才说什么细作,难不成已经出来了?”
王兰之颔首,神色凝重,“今早刚得的消息。昨日皇室车驾惊马之事,廷尉台已查出了眉目。宫中专职喂马的胡奴招供,此次进献的乐师里混进了几个鲜卑人,其中一人偷偷给御马喂了疯马草。”谢廷玉手中转动的竹简骤然停住,“所以马惊非意外,而是有人蓄谋。“她把身子坐直,“说到蹊跷事,前日我随几位大人为皇室勘验宅院风水时,在一处废宅枯井中发现了数具男尸。”
“谢二,你还会看风水?"崔元瑛好奇问。“有风,有井水,那就是风水好。"谢廷玉敷衍回答。“此事桓折缨已告知我等。"王兰之手撑在大腿上,沉声道,“只是她身为金吾卫,不便直接插手。”
谢廷玉回忆当时情形,“我当初看几眼,觉得那几具尸首的轮廓,倒有几分像鲜卑人。只是井中昏暗,又未能打捞上来细看,不敢妄下断言。后来我将止事禀报廷尉监,那位说那处已划归皇室用地,若要搜查,须得层层递奏,待天子朱批方可动作。”
指尖轻叩案面,“算算时辰,那批文今日也该下来了。”“那井中男尸,该不会和近来涌入大周的鲜卑男奴有关联吧?“崔元瑛问。“有这等可能,不过真相如何,还需等今日勘察后才能定论。”谢廷玉起身整理衣袖,“正好今日要去廷尉台,便一并查问清楚。”袁望舒也跟着站起来,“我同你一道去。“她突然轻咳一声,神色略显尴尬,“既然你买的那男奴并非是细作,那便不如送去做些洒扫事宜,并不适合留在你院中。”
谢廷玉困惑不解。
崔元瑛哂笑一声,“她怕这男奴为了争宠,爬上你的床榻,到时候她弟弟可就--哎呦!疼!”
袁望舒冷着脸收回脚:“再多嘴,下次废的就不止是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