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
袁二娘子右脚刚跨过门槛,便听内室传来岑秀怒斥,“少主人!袁望舒表面派人护卫,实与歹人勾结背后捅刀,您何必见她!”左脚才踏入内间,又闻厉声,“此等背信弃义之徒,根本不配得少主人真心相待!”
一道颀长身影悄然投在岑秀身上。二人抬头望去,只见袁望舒静立屏风旁,面色平静无波,全然不似撞破他人背后非议的模样。“你来了。”
袁望舒淡淡扫过岑秀,上前几步,“听闻你醒了,特来探望。正好有事要同你说清。”
谢廷玉轻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你二人当面对质。”“你猜到我来这里是为了来澄清此事?”
“不然呢?“谢廷玉手指点点袁望舒衣摆上的尘土,“见你风尘仆仆,我猜你定是一路疾驰而来。按你性子,要么冷语相向,要么手就按在腰间那柄横刀上了。”
袁望舒垂首看了眼腰间,当即解下横刀掷于一旁,“今日是来致歉,也是为说明那夜之事。”
“谢廷玉。”
她深吸一口气,“自你昏迷后,我日夜难安,心中愧疚难当。如今见你安然醒来,总算能稍慰心怀。有件事必须与你说明。”她忽地拔下束发玉簪握在手中,青丝松松垮垮地垂落下来,一撩武袍前摆跪坐于地。
这正是大周士族行最高请罪礼的仪态。
言语诚恳,一字一句地清晰道出,“那夜歹人行刺绝非我指使。自剿匪时蒙你舍身相救,我心中唯有敬仰,绝非恩将仇报之辈。你受伤当夜,我曾亲奉解毒丸为你祛毒。若蒙不弃,往后每次出征,我愿护持左右以证清白。”“少主人,怎可凭她一言就如此轻信于她!"岑秀在一旁急道。“其实……
谢廷玉坦然道,“不用你前来诉说,我也大致能断定非你所为一-”“一来,当夜随行之人中,除你指派者外,尚有自愿前往者。虽夜色深沉,但你亲派的那几人确在舍命相护。其二,若真是你派人行刺,又何必特意这药救治,还请袁三公子前来施针?这般自相矛盾之事,倒像是吃饱了撑的。”她转向岑秀温声道,“岑秀,起身吧。那夜是我行事仓促思虑不周,怪不得你。望舒娘亦非元凶,莫要再心存芥蒂。”岑秀欲再张口,却被谢廷玉抬手制止,“那夜之事,可曾禀告母亲?”她摇摇头,“属下重伤卧床至今,大司徒公务繁忙,还未及禀报。”“母亲正为廷尉台审理鲜卑男奴一案劳神,此番与望舒娘的误会就莫要再报,徒增烦扰了。”
谢廷玉摆手,“你既然伤的重,就先下去疗伤,莫要再对那夜的事自责了。”
待岑秀脚步声渐远,袁望舒这才郑重开口,“方才所言绝非虚辞。日后若有差遣之处,但凭开口。若再有出征之事,我定护持在前,为你扫平一切险阻。“你怎……“谢廷玉也是很诧异,“突然如此良心大发,我什么时候和你关系如此亲近了?”
袁望舒脸色一僵,轻咳几声,“是我单方面愿效犬马之劳。你不必挂怀。我向来不喜欠人情分,更何况是救命之恩。纵使九死,亦无悔。”“阿……那行……我……
未等谢廷玉说完,门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伴着崔元瑛清亮的嗓音,“谢二,听说你醒了,我特地来见你。“她一边快步走进一边回头催促,“王兰之,你快点!我可告诉你一一”
话音在见到袁望舒跪地请罪的姿态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