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亭去。他面含担忧,“如今近亥时,外头天寒地冻。殿下此时若去赏湖看雪,恐遭风寒。”姬怜斜倪他一眼,“叫人送炭火和酒来。”绛珠只得照办。
湖心心亭立于浩渺冰湖之上。飞檐,湖面皆覆着皑皑白雪,恍若天地连成一片素缟。
宫侍往美人靠铺了厚实貂皮,为御寒风又备好银丝炭,且在亭周垂下锦毡帷幔。唯面对湖泊那面微微掀开半幅,供他赏雪。此物虽能御寒,却将亭内景象遮得严实,外人再难窥探分毫。姬怜屏退众宫侍,不允许任何一人在亭子附近伺候,绛珠便带着人远远地守着。
他倚着美人靠举杯痛饮,幽幽望着湖面碎冰。指腹在光润木栏上无意识滑动,银丝炭的热气混着酒意熏蒸,渐在他颊边染出两抹绯色。酒液灼过喉咙涌向小腹,聚起陌生的燥热。这是他头回饮这么多酒。手腕一软,酒盏珂玲落地。
“要是她在就好了……她看见我走,为什么不来找我?”姬怜索性半身伏在石桌,一杯接一杯地灌。抬首望见夜幕零散的星子时,忽然感觉有冰凉水珠贴上他发热的脸颊。
那张朝思暮念的面容映入眼帘,轻叹道,“怎么喝成这样?”不假思索间,姬怜猛然起身,定定望着谢廷玉许久。刚迈出一步,脚下却不慎踩到地上的酒盏,身形一滑,猛然扑入她的怀中。姬怜半跪在地,双臂环着她的腰,仰首凝望。谢廷玉低下眼帘,她今日半披着长发,几缕发丝自肩头滑落,一次又一次拂过姬怜的脸颊。“我以为,"姬怜轻声呢喃,“你不会来找我。”似又意识到什么,他颇有些紧张地问,“你来的时候可有人看到?”“陛下为贺冬日,在宫中各处藏了些金课子,道是寻得便归己有,崔元瑛拉着我去找。”
谢廷玉以手背轻抚他发烫的面颊,“我借机溜出来的。最近的路须从一小丘后走,恰巧避开了跟随你的宫侍。”
“我看你今夜郁郁寡欢。”
酒意混着见到她的狂喜,将他裹入一片混沌之中,义无反顾地道出心底话“因为有人要给你赐婚。”
姬怜鼻尖微红,小心翼翼地轻扯她袖角,“日后不论是给你赐婚何人,你都不要娶他,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
姬怜借力按着她小臂起身,踉跄着挂在她身上,双手捧住她的脸,“因为我想要与你成婚,做你的夫郎。”
“为何一定要成婚?“谢廷玉再一次发出那日的疑问。若是放在往常,姬怜听到此言,定会哭得不能自已。可这是第二次听到如此的发言,有了先前被拒的前车之鉴,这一次他不再退缩,也不打算再逃避。“因为我要名分。”
姬怜深吸一口气,语气冷静,却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决绝。“没错,我就是这样的儿郎。”
“我就是如此的善妒。”
“我就是如此的贪心。”
“我就是如此的不守男德。”
“我就是如此的无理取闹。”
“谢廷玉,只要你在这世上一日,我便不可能停止爱你。”一连串的话语,如同冬日的冰雹,裹挟着爱与孤注一掷的勇气,在这一刻,猛然砸向谢廷玉的心头。
亭内静极,须臾之间,只能听到二人交错的呼吸声,以及炭火噼里啪啦的碎响。
“我这是在被你逼婚吗?”
“什么逼婚……对,我就是在逼婚。”
他眼底水光涌动,低声,近乎祈求,“谢廷玉,你愿不愿意娶我?”“我不仅想做你的正夫,我还想你这辈子也只娶我一人,此生只与我相守。”
捧着她双颊的手指微微发颤,呼出的白雾轻扑在她唇间。“我知道你生性不羁,只愿纵情山水,但是我真的想嫁你。”“我知道你无意负责,对我不过是见色起意,但是我真的想嫁你。”“我知道你心怀壮志,要在沙场建功立业,但是我真的想嫁你。”“我知道比起朝堂高位,我微不足道,但是我真的想嫁你。”姬怜闭上眼,虔诚地轻吻她唇角。泪珠自眼尾滑落,沁入二人相贴的唇辩,“谢廷玉,你娶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