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一共五次。你太厉害了,居然打败了我五次!”言至激昂处,她眼中灼灼如有火燃。
“……行吧,其实我来这里,一是为了收小妹,二是向你问个人。”谢廷玉指节扣在木桌上,节奏分明地敲几下,语气不动声色:“那个被你绑起来的汉人呢?”
宇文玥一愣,反问:“她是你朋友吗?”
“不是。”
宇文玥长舒一口气,“那就好。一听她说你死了,我心头一火,把她绑起来揍了一顿,扔到密室里头去了。”
“人终有一死,你何至于听不得这话?”
宇文玥顿时怒形于色,“因她口口声声说你必死无疑,说是你们那狗屁先帝下的令,定要让你死在战场上!”
她越说越激愤,恨不得立时再冲去密室揍人一顿,却见谢廷玉神色骤变,方才的云淡风轻顷刻如乌云压境,眸底暗流翻涌,戾气丛生。只见她皮笑肉不笑地启唇,“哦?是吗?你带我去见她一面,我有事情要当面问她。”
狱差尚在惊疑这位谢大人究竟用了何等手段,竟能三言两语降服桀骜不驯的宇文玥,便见谢廷玉已领着人步出牢门。更令她们瞠目的是,宇文玥周身竞无镣铐加身,只安静跟在谢廷玉身后,时而低声指引方向,温顺得与传闻中那个连克数城的悍判若两人。
宇文玥所说的密室,正藏在王凝寝室深处。为隐匿多年来敛取的不义之财,王凝特命工匠在卧房中辟出一处地下暗室。只需将墙角的青花瓷瓶转动三周,书架便应声移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密道。
宇文玥亲手举起火把,躬身引谢廷玉步入幽暗之中。穿过满地散乱的密封檀木箱,走进最里头的密室里。谢廷玉抬眸,命宇文玥将四周火把尽数点燃。跃动的火光中,映出一个被铁链缚于墙上的人影。发丝散乱,衣衫血污斑驳,难辨容貌。宇文玥上前撩开其发丝,露出一张青肿不堪的面容,显然确实被狠狠揍过一番。砰的一声,那身躯重重坠地,甚至弹动了一下。谢廷玉冷眼看去,只见此人离了军营后显然养尊处优,体态丰腴不少。姬查一看到是宇文玥,当即又破口大骂,“逆贼!纵使你揍我千遍万遍,待大周天军一到,必将你这巢穴踏为备粉!”“尔等蛮夷果然不识礼法,竟敢弑主背义,实乃猪狗不如!”一通骂毕,姬香虽觉痛快,却因连日饥渴头晕目眩,身形晃了晃。若在往日,宇文玥早一拳头锤过去,然谢廷玉在场,她不敢妄动,只嘿然冷笑,退至其后。
一直骂不绝口的姬香瞥见谢廷玉,骤然噤声。谢廷玉扫视地上之人,淡声道,“不必忧惧,彭城已重归大周。姬娘子,你性命无虞了。”
语罢,谢廷玉双手交叉,拱手一礼,“陈郡谢氏谢廷玉,此次平乱护军。”姬香面色稍霁,踉跄扶墙而起,“洛邑姬氏姬查,多谢此次搭救。"颤手指向宇文玥,“护军,此人凶狠残暴,背信弃主,实在是不宜收入麾下。”“背信弃主?”
谢廷玉突然玩味一笑,“那你说说应当如何?”“就该杀之而泄愤,最好将其尸体大卸八块,扔去喂狗!”啪啪啪几声,谢廷玉鼓起掌来,“说得好,说得妙,说得实在是在理啊!”谢廷玉负手绕姬香缓步而行,缓缓道来:“姬查,出身洛邑姬氏旁系。先帝在位时入金吾卫,随军北伐,虽无显赫战功,然得先帝引荐,任琅琊王氏王珍璋亲卫。”
姬查一怔,虽与此人素未谋面,却觉一股强烈的熟悉与压迫感扑面而来。她为何细数这些?莫非是要验明正身才肯施救?姬查忙躬身作揖:“护军明鉴,所言句句属实。然北伐战后,我已远离朝堂,不问军政。”
“你不问,我却不得不问。”
谢廷玉倏然驻足,幽眸如刃直刺其面:“建安十五年,泗水芦苇泽一役,王氏军伤亡惨重,骁将王琢璋与王璇玑皆战死沙场。你当时如何独活?”她语锋骤厉:“方才宇文玥言道,先帝曾密令必取王璇玑性命。那份手令你可还留着?”
忽又森然一笑,掷地如惊雷:“那手令上是否还写着,要两位王氏将领同葬泗水?”
姬杳心跳骤停,浑身血液逆流。眼前笑容令她毛骨悚然,寒意自脊椎窜遍全身。
刹那间,出征前夜的记忆呼啸而至。她被密召入宫,先帝亲授手令,命她与汝南袁氏袁照蕴合力,务使王氏二将战死沙场却不致兵败。事成之后,许以爵位厚赏。
她不过一介旁支远亲,如此晋升良机岂容错过?更何况她早嫉恨王璇玑已久。一个市井游侠,卑贱之身,竟屡在秋猎中风头压过贵女,更一跃成为疾锋校尉,统领三千骑!
于是她暗中篡改军报,诱使王部误入绝路,又与袁照蕴合谋伏击,以破甲弩射穿王璇玑腹背,逼其坠崖。随后袁照蕴率青鸾军清剿残敌,她则为掩罪,特寻回王琢璋遗躯背返大营。
谢廷玉冷眼睨视着姬杳瘫软在地,浑身剧颤,唇齿翕动却无声。无需言语,其惶骇之态已道尽一切。
她转身随意启了一具檀木箱,略作翻检,回身时掌中已多了两只木盒,一空一满,满者盛满玉珠。
谢廷玉俯身将木盒置于姬香面前:“你供出多少内情,便换你家中多少性命。听闻你北伐后日子滋润,后宅纳了八位夫郎,其中六人已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