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愿者上钩（二十九）

为了休养，他们暂时在岛上逗留，每天除了捕猎、进食就是睡觉。这样的日子过到第四天，闵霞说什么也不肯再喂他。“为什么？"萨缪脸上写满了委屈和不解。“没有为什么。"她努力板起脸,让自己显得态度更坚决些。其实有。

这条不通人情的人鱼知道被投喂是合理的后，有点矫枉过正了，从第二天开始，一天进食两次，次次都要喂。

这么描述出来，乍一看没什么，全当个青趣了。可别忘了他的食量啊。虽然这之后吃的远不及第一天多，但每顿也要吃个十来斤，切出鱼肉能摞成塔，光是“拿起来一-喂进嘴里”这个动作，一顿饭要重复近百次，喂了他几天，惯用手都练粗了一圈,弥补了上辈子没有进厂拧螺丝的遗憾。为什么不直说太累呢？

说过了，萨缪当时紧张地把她拉进海里，从头到脚捏了个遍。本意是好的，借海水承托卸力，再按摩按摩，有助于缓解疲乏。不过她只享受了几分钟，他的动作渐渐变了味。

该捏的地方不捏，不需要捏的地方捏着不放。“软。"他说。

“硬的是死了。“她说。

“这里最软，"他的手不老实地从上往下、从前往后移，“还有这里。”“喂你用的是手，不是这。“她无语。

“可以用这喂吗?"他兴致勃勃。

“哪儿？“闵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虎狼之词！萨缪丝毫不觉得不对，在确实跟喂食有关的部位又捏了捏：“这。”“不可以。"她斩钉截铁地拒绝。

不要顶着这张脸说这么变态的话好吗？但凡他不是久居深海的人鱼，与人类文化隔着巨大的鸿沟，她都要以为他被某些小众嗜好荼毒了。他不死心：“那一一”

“不可以！"这还不如上面呢！

这段起承转黄的对话在她的强烈反对下结束。而不说累，继续喂食，也好不到哪去。她常常分不清萨缪是想吃肉，还是想吃她。每餐喂完，要连手也舔一遍。不阻止的话，舔的就不止是手了。她表示抗议：“不要总舔我。”

“清洁。”他说得理所当然：“伴侣才能这样。”那不做伴侣了。

当然，这话她只敢在心里吐槽，甚至不敢多想。“人类会在水里清洗。"她试图沟通。

他振振有词：“我是人鱼。”

这话没错是没错，但她是人啊！

“难道我也得给你舔？"她有点想翻白眼。他压根不懂什么叫阴阳怪气，高兴地点头：“珍珠真好！”结果最后还是被她以"困了，想睡觉"为由搪塞过去。现在面对他的疑惑，实在不想继续展开讨论。但萨缪不打算就此揭过，牵着她的手追问：“为什么不喂我了？”“珍珠不爱我了。”

这句话真是戳到了她粗直的神经中唯一纤细脆弱的地方，她赶紧解释：“没有不爱你。”

“那喂我。"他看看切好的鱼，又看看她。“……你以前不都得自己吃吗？现在为什么不行?"她木着脸。“现在有珍珠。“他理直气壮道。

闵霞终于忍不住问出她近日最好奇的一个问题：“你几岁了？”幼稚，太幼稚了！

“几岁？我度过的寿命吗？”

“按照人类的历法……两千七百年？“他想了想，颇为自豪：“刚进入人鱼的成熟期，巅峰状态会持续大概三到四千年，珍珠不用担心。”“多少？"闵霞觉得自己真该检查下耳朵了。她想过人鱼的生命周期很可能跟人类不太一样，却没想到差距大到这种程度。

萨缪又认真数了一遍：“也有可能是两千八百年，人鱼对昼夜和季节变化敏感，但很少特地记录。”

“你知道吗？"她摸着自己下巴说：“我本来的身体死亡时才二十五岁，现在这具身体，应该更小，可能还不到二十岁。”“对人鱼来说还是幼儿吧。"看来姐弟的说法从一开始就站不住脚，好一头老牛吃嫩草啊。

“人鱼幼惠通常在三到五百岁时进入亚成期。”他纠正。哦，合着不是幼儿，是婴儿啊。

闵霞笑了下，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人类社会里，是不可以和未成年结为伴侣的。“她故意说。“珍珠成熟了，"萨缪一点也没被绕进去，“我闻得到。”“这也能闻出来？"她惊讶。

“嗯，"他凑到她胸前嗅了嗅，“发个青的香味。”“人类不会发个青！"她声音大底气虚。

真要说起来，人类应该是种罕见的全年全天候发个青的物种？而且发个青对象的种类比食谱还多样化。

萨缪低头，把玩着她的手指，对这苍白的辩驳不以为意，气味是不会说谎的。

闵霞则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你知道，我的寿命很短吗？”“人类一生不过百年，这具实验室培养出的身体也许长寿些，也许因为未知的缺陷更短。比起你从公元纪年起始的生命，我的存在只会是匆匆经过的、微不足道的几个画面。”

“我知道。“萨缪的小动作丝毫不停。

“我死后，你怎么办？"她难以想象。

如果要他独身几千年，她不忍心，她宁愿他在那以后找个新伴侣。他像是听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抬眼看她：“不会。”“你寿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