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寒光乍现,“这种败类留着也是污了朱家的名声,一刀斩了干净,也给定远百姓一个交代!”
马天挑了挑眉:“既然如此,你去跟你父皇禀报?就说他老人家视若恩人的朱六九,养出了这么个该千刀万剐的儿子,请陛下下旨处斩。”
朱棣连忙摆手:“我不去!太子大哥不是早把这事交给你了么?你是国舅,又是父皇跟前说得上话的人,你去最合适。”
“你们是怕面对朱六九吧?”马天瞪一眼。
朱棣嘿嘿一笑:“六九伯终究是长辈,怎么说也是我朱家的恩人。我们做晚辈的,总不好直接提着刀去跟他说“你儿子该杀’,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可舅舅你就不一样了。你是皇后的弟弟,跟朱六九没什么旧交情,辈分上也相当,说话不用顾忌那么多。”
马天看着他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合着你们兄弟两个,是把我当枪使了?知道朱六九难对付,知道陛下可能念旧情,就把这烫手山芋扔给我?”
朱棣连忙拱手作揖,脸上堆起笑容:
“舅舅这话说的,什么枪不枪的,咱们都是为了大明律法,为了百姓安危嘛。再说了,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国舅爷最是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这种清理门户的事,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得又快又利落?”马天被他这番话说得无语白眼,重重哼了一声。
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罪状,他眼底的戏谑渐渐褪去:“行,我去。”
实际上,他很想知道,朱元璋还在谋划啥?
杀一个皇侄,并不是朱元璋的目的。
乾清宫,廊下。
马天来向朱元璋禀报,刚转过廊柱,就见廊下木长椅上躺着个老头。
那老头穿着崭新的绸缎袍子,料子是上好的杭绸,却被他穿出了几分紧绷的局促。
他正眯着眼晒日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凤阳土腔,脚边摆着个茶盘,里头的官窑茶杯还冒着热气。这便是朱六九了。
马天挑了挑眉,脚步慢了些。
这一看,浓浓的暴发户气质啊。
正想着,旁边侍立的小宫女端着茶盏转身时,不知怎的脚下一崴,整个人往前跟跄了半步。“眶当!”
一声脆响,茶盏脱手摔在青石板上,茶水溅了朱六九一袍子。
小宫女吓得脸都白了,直接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
朱六九猛地睁开眼,先是低头看了看袍子上的茶渍,随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指着宫女的鼻子就骂开了:“你个小贱蹄子!瞎了眼不成?!”
他的嗓门又粗又亮,带着凤阳乡野的糙气,在这肃穆的宫廊里格外刺耳。
“知道这袍子值多少钱吗?知道这茶是谁给的吗?陛下亲手赏的雨前龙井!你个杀千刀的奴才,赔得起吗?”
小宫女吓得浑身发抖,头埋在地上:“奴婢……奴婢赔……”
“你赔?”朱六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拿什么赔?卖了你这身贱骨头都够不上一个茶盏的零头!狗娘养的东西,进宫伺候几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敢在老子面前耍花样,是不是看老子是乡下来的,好欺负?”
他越骂越起劲,那些粗鄙不堪的脏话像粪水似的泼出来,什么“丧门星”“烂货”“该被拖去喂狗”,听得马天眉头直皱。
这哪是骂宫女,是借着由头撒野,显摆自己如今的身份。
小宫女被骂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哭出声,只是一个劲地磕头:“奴婢错了……求老爷饶了奴婢这一次……”
“饶了你?”朱六九冷笑一声,抬脚就往宫女身上瑞去,“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朱六九一脚踹在宫女的胳膊上。
宫女闷哼一声,疼得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可朱六九还不解气,抬脚就往宫女背上、腿上跺,一边跺一边骂:“让你不长眼!让你打翻老子的茶!老子是陛下的救命恩人!打死你个贱婢,就跟踩死只蚂蚁似的!”
马天看得心头火起,几步上前,在朱六九又一次抬脚时,伸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猛地用力,捏得朱六九“嗷”一声痛呼出来。
“你他娘的谁啊?敢管老子的事?”朱六九扭头怒骂,“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陛下的兄弟!你个黄口小儿,活腻歪了?”
马天没说话,目光冷冷。
“你就是朱六九吧?”他握的更用力。
朱六九疼得眦牙咧嘴,却仍梗着脖子放狠话:“知道是老子还不松手?耽误了老子跟陛下说话,仔细你的皮!”
马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笑一声,松开手。
朱六九还没来得及反应,马天抬起一脚,踹在他圆滚滚的肚皮上。
那力道又快又狠,朱六九往后飞去,重重撞在廊柱上,差点吐出血来。
他滑落在地,捂着肚子蜷成一团,疼得浑身抽搐,半天没缓过气来。
“你敢打老子?”他咆哮,挣扎着要爬起来,“陛下的恩人你也敢动?我要去告御状!让陛下砍了你的脑袋!”
马天慢悠悠地走上前,不等他站直,抬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