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在胸口,那里的心跳还像擂鼓似的。
方才张定边那句“你就是皇长孙”,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积郁多年的迷雾。
这些年他活在“朱英”这个名字里,听着旁人窃窃私语,看着太子妃欲言又止的眼神,揣着马天偶尔流露的关切,心里像压着块湿棉絮,沉甸甸的。
他无数次在夜里对着铜镜发呆,试图找出自己就是皇长孙的证明。
可越想越乱!
万一不是呢?
这份不确定像根细刺,扎在心头,让他做事总带着几分瞻前顾后。
可现在,张定边那句“当然”说得斩钉截铁。
朱英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冲进肺腑,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他不是冒牌货,不是凭空捏造的影子,他真的是那个本该埋在钟山皇陵里的孩子。
以前他总怕自己是“冒充”的。
怕哪天真相揭开,自己会像个笑话被打翻在地;怕辜负了马天的维护,让那些护着他的人跟着受牵连;更怕面对朱元璋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若是假的,陛下会不会觉得他是别有用心的骗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张定边的话,让他心里的秤终于稳了。
他不需要再自我怀疑,不需要再在“是”与“不是”之间摇摆。
他要做的,只是证明“我是谁”,而不是担心“我配不配”。
走到药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眉眼间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可眼神里的迷茫已经淡了,换成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清亮。
以前他怕惹事,总想着“少出门就少是非”,可现在他明白了,有些事躲不过去。
在此之前,他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好好准备会试,守好济安堂,等着马天从辽东回来。
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算计,来便是了。他不再是那个心里没底的“朱英”了,他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该往哪里走。
辽东,深山,漆黑的夜。
马天看到那影子闪过,心头一紧,猛地握紧了手中的佩刀。
突然,那道影子速度极快,带着破风之声扑来,马天几乎是凭着本能举刀相迎。
“铛!”
两柄刀重重撞在一起,火星在寒夜里炸开,又瞬间被风雪吞没。
马天只觉手臂一阵发麻,借着反震之力后退半步,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竟是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裹着件厚重的兽皮袄,手里攥着柄的弯刀。
“什么人?”马天沉声喝问,刀尖仍对着少年心口。
少年显然也没料到会遇上中原人,惊得后退一步。
他眨了眨冻得发红的眼睛,生硬的汉话里带着浓重的口音:“你是中原人?”
马天握着刀的手没松,上下打量着他的装束。
特么,眼熟啊,咋像电视剧里的大清啊。
“我是中原人,你又是谁?”他冷哼。
“我是女真人。”少年慢慢收了刀。
马天这才缓缓收刀,倒是也不惊奇。
这时候的女真部落是散落在辽东,出现在这也不奇怪。
他往火堆里添了块柴:“大半夜在林子里乱窜,不怕被狼叼走?”
少年往火堆边凑了凑,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部落被纳哈出的人抢了,牛羊全被赶走,族里三天没吃过饱饭。我出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只狍子。”
他说着,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眼神落在马天的行囊上,又慌忙移开。
马天见状,从包里掏出块干硬的麦饼递过去:“拿着吧。”
少年愣了愣,接过麦饼就往嘴里塞,噎得直翻白眼。
马天递过水壶,他猛灌了几口,才总算顺过气来,含糊道:“谢…谢谢。”
“我叫马天。”马天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些,“你呢?”
少年咽下最后一口饼,认真道:“用你们的话,叫我猛哥就行。额……我全名是猛哥帖木儿。”“噗!”
马天刚喝进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
猛哥帖木儿?
这不是爱新觉罗氏的先祖吗?
他低头看着脚边的少年,心脏砰砰直跳。
自己这是撞上了清朝的老祖宗?
若是现在一刀劈下去,以后会不会就没有大清朝啊。
“你怎么了?”猛哥帖木儿被他看得发毛,又握紧了刀。
马天猛地回过神,干笑两声:“没什么,你要去哪?”
“不知道。”少年低头扒拉着火堆,“纳哈出的人还在附近,部落不敢待,打算往长白山那边迁。你要去哪?”
“庆州。”马天指了指北方。
猛哥帖木儿眼睛一亮:“我知道路!从这片林子穿过去,再走三十里就是庆州地界。我带你去?”马天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好啊,不过得等天亮再走。”
天刚蒙蒙亮,马天就被冻醒了。
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冒着白气的灰烬。
他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转头看见猛哥帖木儿已经起了。
手里攥着几颗冻得硬邦邦的野果,递过来:“这个能填肚子。”
马天接过一颗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