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皇后重新拿起信,眸光陡然锐利如刀:“说起来,雄英当年患痘症也蹊跷。宫里防护向来严密,怎么偏偏是他先染了病?说不定从那时起,就是个阴谋。”
“不错!”朱元璋一拍案,“定是那伙细作搞的鬼!”
“姐夫放心。”马天往前一步,“就算锦衣卫这次没抓到她,明年开春我率军北伐漠北,也要把她揪出来!”
朱元璋眼中精光爆射:“好!有你这话,咱就放心了!”
马皇后把信纸又读了一遍,眉头微蹙:“怪就怪在,她字里行间都没提雄英如今在哪。”
“依我看,当年钟山盗陵定是出了岔子。”马天分析道,“探马军司若是真把人弄到手,早用来要挟咱们了。如今最大的可能,朱英就是雄英,只是当年的变故让他失了忆。”
朱元璋长长舒了口气:“若真是这样,善莫大焉。”
马天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困惑:“还有件事我想不通,海勒既然要跑,为何偏要留这封信?把底都交了,她图什么?”
“她敢留信,定有她的图谋。是想搅得咱们方寸大乱,还是想借咱们的手除掉其他势力?这女人的心思,比草原上的狼群还难猜。”朱元璋目光深邃如潭。
马皇后缓缓站起身,原本温和的目光此刻冷冽如冰。
“不管海勒的信里藏着多少算计,”她冷声道,“这后宫是该好好整顿了。”
“这些年总想着宽和待人,反倒让宵小之辈有了可乘之机。海勒在我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久,若不是今日东窗事发,怕是还要继续瞒下去。”
朱元璋冷哼一声:“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海勒离宫两天,竟没一个人敢来禀报,这宫里的人是瞎了还是聋了?分明是平日里规矩太松,让她们觉得天塌下来都有你顶着!”
他说着,目光扫过殿外侍立的宫女太监,吓得众人纷纷低下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马天在一旁点头附和:
“姐夫说得没错。海勒在宫里经营多年,不可能单打独斗,说不定就有同党在暗中接应,这些人如今还藏在宫里。”
马皇后点头,语气冷厉:“本宫会亲自过问此事,凡与海勒有过往来的,无论是尚宫还是洒扫宫女,一律严查。该杖责的杖责,该发往浣衣局的绝不姑息。”
朱元璋却摆了摆手:“妹子,不是咱说你,你就是心太软。那年尚仪局私藏外臣书信,你也只罚了三个月月钱。这般处置,谁会怕?依咱看,这事不如交给老四媳妇来做。”
“妙云?”马皇后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徐妙云是朱棣的王妃,平日里在王府里理事井井有条,可让她来主持后宫整肃,未免太过突然。“正是她。”朱元璋的语气笃定,“妙云这孩子聪明果决,当年在北平帮老四处理军务文书,从没出过差错。而且她是外藩王妃,跟宫里这些人没什么牵扯,下手时不会有顾忌。你让她来牵头,保管能把那些藏污纳垢的地方都翻个底朝天。”
马皇后沉默片刻,缓缓点头:“陛下说得是,让宫外人来查,反倒能更彻底些。”
“姐夫,姐姐,既然要整肃,不如连东宫一起查了。”马天沉吟了下,插话。
朱元璋眼中寒光一闪:“这是自然!雄英当年就是在东宫染的痘症,那地方要是干净,怎么会出这种事?”
马皇后接过话头,语气已恢复了镇定:“明日一早,就把几个儿媳妇都召到坤宁宫来。让妙云主持大局,其他几个从旁协助。”
又聊了几句,马天见朱棣还未回来,便起身告辞:“我先回济安堂了。”
“嗯,你快回,估计朱英那孩子都等急了。”马皇后道。
马天拱手一拜,退了出去。
济安堂,后院。
马天进来,就闻见一股浓郁的菜香。
院子里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两副碗筷,一个少年正端着最后一盘红烧鱼从厨房出来。
“马叔!”朱英看见门口的身影,手里的盘子都顾不上放稳,几步就奔了过来。
马天大笑,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听说你中了状元?”
朱英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小得意全写在了眼里:“嗯!马叔你说过,要我好好读书,我答应你的事,肯定能做到。快坐快坐,我给你做了爱吃的红烧鱼。”
马天解下披风,在石凳上坐下。
他看着朱英忙前忙后地摆筷子、倒酒,少年的动作利落又轻快。
“了不起。”马天端起酒杯,“出了状元郎,我之前可不敢想。”
朱英给自己也倒了半杯,举起杯子跟他碰了碰:“今天我陪马叔多喝几杯,庆祝你从辽东回来,也庆祝我中了状元。”
“好!”马天大笑。
“尝尝这个鱼,我特意多炖了半个时辰,鱼刺都酥了。”朱英夹了块鱼腹肉放进他碗里,“马叔你在辽东是不是很辛苦?我听人说那边天很冷,你身上的盔甲是不是特别沉?”
马天喝口酒道:“战场才是男儿归宿!来,在喝一个。”
石桌上的米酒见了底,朱英又拎来一坛新的,陶坛封口一打开,甜丝丝的酒香就漫了开来。马天的脸颊泛着微醺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