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有件事,该让你知道了。”他声音比刚才沉了些。
朱英正夹着块鱼骨头啃得香:“马叔你说。”
马天从怀里摸出海勒的信,递给朱英。
朱英放下筷子,拿起信纸慢慢读。
起初他的嘴角还带着点笑意,可越往后看,眉头皱得越紧。
读到“棺盖落下时小手微动”那行,他猛地吸了口气,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海姐姐她是探马军司的达鲁花赤?”他抬起头,“当年盗皇长孙陵寝的事,也是她策划的?”在他印象里,海勒总是穿着一身青灰色宫装,清冷秀丽。
马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信上是这么说的,这封信说明,你可能就是当年没死的皇长孙。”朱英拿着信纸的手顿了顿,随即缓缓点头。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惊讶,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
张定边的话浮现在他脑海,他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那张定边特意嘱咐过,时机未到,有些事不能说。
“先不说这个了。”朱英把信纸叠好,语气轻快了些,“马叔,我现在进文华殿了,跟着太子殿下做事。”
“哦?”马天挑眉,眼里露出几分欣慰,“那可是好事。太子殿下仁厚,跟着他能学到不少东西。”朱英笑了笑,拿起酒坛给自己倒了半杯:“太子殿下教我读《资治通鉴》,还让我跟着看些奏章。就是太忙了,以后怕是没时间总往格物院跑了。”
“格物院现在已经走上正轨了,不用咱们盯着。你安心在文华殿当差,将来好好辅佐太子。”马天挥了挥手,“以你的聪明劲,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当殿阁大学士了。”
“马叔又取笑我。”朱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了,格物院最近来了几个西洋先生,说是带来了新的算术和图纸,一直想见你呢。”
马天来了兴趣,眼睛亮了亮:“明天我去看看。”
对于格物院,他还有很多新计划。
翌日,早朝后,文华殿。
太子朱标召来李善长和马天。
“哟,老相国,”马天老远就扬声笑道,“看这精神头,还硬朗着呢。”
李善长转过身,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却如古井般幽深:“国舅爷这是说老夫老不死?”
“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马天挑眉,“我是佩服老相国身子骨,朝会站了一个时辰,换了旁人怕是早撑不住了。”
朱标搁下笔,无奈地扶了扶额:“舅舅,当着李相的面,还是正经些好。”
“不打紧,国舅爷刚从辽东回来,性子烈些也是常情。老夫活了这把年纪,还不至于被几句话堵心。”李善长却摆了摆手,拐杖在地上轻轻一顿。
“老相国果然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啊。”马天笑意更深。
朱标见二人言语间总绕着弯子,索性直入正题:“舅舅,今日召你和李相来,是有桩差事要定夺。左军都督府自岐阳王去后,都督之位已一直空悬,孤意属你接任。”
马天和李善长齐齐大惊。
左军都督府可不是寻常职位,自陛下裁撤大都督府,分设五军都督府后,左府便辖着山东、辽东、浙江、广东四都司,手里握着的是大明东南沿海与北疆的半数兵权。
太子这是要将实打实的兵权交到马天手上。
李善长手中的拐杖几不可察地晃了晃,抬眼看向朱标:“殿下,国舅年纪轻轻,虽有北伐之功,可统辖四都司,是不是太冒进了些?”
“当年冠军侯封狼居胥时,不更年轻?孤的舅舅既是大明朝的冠军侯,论胆识谋略,未必就逊于前人。”朱标走到马天面前,目光恳切,“辽东刚平定,山东需防倭寇,这两处都离不得信得过的人。舅舅,你可愿接这担子?”
马天深吸一口气:“臣马天,谢殿下信任!”
“好。”朱标伸手扶住他,眼底带着期许
李善长站在一旁,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眼中阴冷一闪而过。
马天手握左府兵权,淮西勋贵在军中的势力怕是要被狠狠削去一块了。
李善长走后,殿内气氛轻松了些。。
“说起来也是唏嘘,”朱标声音里带着些怅然,“当初父皇还念叨,说海勒行事周全,性子又沉稳,原想指给老四做王妃。谁能想到,竟是探马军司的细作。”
马天一顿。
以前听过朱棣和海勒八卦,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出。
“达鲁花赤身份隐藏这么多年,她不愧是王保保的女儿。”朱标感慨。
马天听到王保保的名字,暗暗心惊。
说起来,秦王妃可是王保保的妹妹。
“老四那边还没消息?”马天问。
朱标摇了摇头:“北疆关口虽已封锁,但那女人既敢提前两日脱身,必然早有退路。我估摸着,应该是抓不到了。”
马天拧了拧眉,岔开话题:“说起来,臣刚接了左军都督府的差事,正愁身边没个得力的帮手,想向殿下讨个人。”
“哦?谁?”朱标好奇。
“杨士奇。”马天摊手,“那小子虽年轻,可处理公文条理分明。”
朱标嘴角含笑:“杨士奇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