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虎!”“还笑!”朱元璋看到孙子嬉皮笑脸的样子,嘴角难以自抑地抽搐了一下,最终只能无奈又宠溺地将那缺角的砚台轻轻在朱雄英小脑袋上象征性地敲了一下,“再敢乱翻,真打!”
这个画面,无比的清晰。
朱英整个人直挺挺地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块有缺痕的石板角落。
朱元璋直起身,看到朱英这副模样,惊问:“朱英?你怎么了?”
朱英依旧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中,那段画面还在他脑中。
朱元璋的问话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猛地惊醒,下意识道:
“石…石头……缺角的砚台……皇爷爷你举着它…要打孙儿的小手……像…像大老虎……可是…可是没真的打……”
此时,他也下意识带入了朱雄英的口吻,混杂着回忆中的称呼和亲昵感。
他说完,周围似乎一下安静了。
朱元璋那双杀伐决断的眼睛,此刻难以置信地瞪大,死死地盯住朱英的脸。
那不是朱英的脸,那就是他日思夜想了无数个日夜的,他早天的长孙的脸啊!
那缺角的砚台!
是深藏在他书房里的旧物,是他心中关于雄英最私密、最温暖的记忆之一。
除当时在场的只有他和雄英自己,外人绝不可能知晓这毫无价值、与朝堂政务无关的小事。更不可能如此准确地模仿出那调皮嬉闹、亲密无间的语气。
“你……你……”朱元璋粗糙的大手紧紧抓住了朱英的胳膊,“雄英……雄英……咱的雄英啊……”朱元璋颤抖着,老泪纵横,冲满了无限痛悔与失而复得狂喜。
他再也顾不得帝王威仪,猛地伸出颤抖的双臂,一把将呆住的朱英紧紧揽入怀中:“雄英……咱的雄英……回来了……你记起来了……你终于记起来了。”
朱英抬起手,有些迟疑地、似乎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回抱住了这个痛哭失声、身躯颤抖的老人。“朱英,帮我孝顺皇爷爷。”脑海中响起这句话。
朱英垂着眼,犹豫了会儿,轻声道:“陛下,臣只是想起了这一个画面。方才看这墙角,看到那块带着缺口的砖,脑子里就突然冒出那些片段来。”
朱元璋的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胳膊,方才那声“皇爷爷”勾起了他积压多年的思念。
他俯下身,眼睛瞪得圆圆的:“想起一点就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
“那年你才五岁,拿着高丽进贡的砚台在御案上乱涂,把咱刚批好的奏折都画花了。咱举着砚台要打你,你倒好,抱着咱的腿喊“皇爷爷是大老虎’。这些你也记起来了?”
朱英摇摇头:“只记得陛下举着砚台的样子,还有那句“像大老虎’。”
“够了,够了!”朱元璋连忙摆手,咧开嘴笑得像个孩子,“记起这些就够了。慢慢来,雄英,不急。咱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多等些时日。”
朱英乖巧地应了声:“是,陛下”
朱元璋望着他,那目光像是融化的春水,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还有藏不住的疼爱。
“行吧,还没彻底想起来,不叫咱皇爷爷,咱接受。”朱元璋语气幽怨,又补充道,“你心里怎么舒坦就怎么叫,别勉强。”
话虽如此,他望着朱英的目光却更热了。
这孩子没有因为他露了软肋就顺杆爬,也没有故作亲昵讨好,那份沉静里透着的纯良,更好。“陛下。”朱英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才看到那砖石,脑子里就像开了道缝。或许以后还会想起些别的。”
朱元璋直起身子:“咱信!咱就知道!你是咱朱家的血脉,那些刻在骨头上的念想,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等你都想起来了,咱就带你去太庙,认祖归宗!让你太爷爷、太奶奶都看看,咱的雄英回来了!咱要昭告天下,让文武百官都知道,咱朱元璋的长孙,朱雄英,他回来了!”
朱英望着他眼里熊熊燃烧的期待,认真点头:“到那时,臣就能名正言顺地叫陛下皇爷爷了。”“哎!”朱元璋响亮地应了一声,眼眶又红了,“皇爷爷等着!等着听你叫这声呢!”
他拽住朱英的手,大步往花园深处走:“走,咱再走走!你小时候最爱在这园子里追蝴蝶。”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坤宁宫大殿。
主位的木椅上,马皇后端坐着。
她今日穿了件素雅常服,素净得不像执掌后宫的中宫。
只是那双眼睛,看过几十载宫墙风雨,此刻落在阶下的儿媳们身上,沉静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太子妃吕氏站在最前,身姿端雅。
她身侧是秦王妃王氏,燕王妃徐妙云,还有几位在京的王妃,皆垂手侍立。
“海勒的事,你们该知道了。”马皇后开口,“一个在本宫身边伺候了多年的宫女,竟是探马军司的细作。这宫墙里,到底还藏着多少双眼睛,你们说?”
太子妃吕氏屈膝行礼,声音温和得体:“母后息怒。海勒心思诡谲,藏得这样深,原不是母后之过。后宫人多眼杂,难免有疏漏之处。”
她说着,目光微微抬了抬,似在强调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