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进度条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明明兰丹对于眼前的人全然陌生，可当他闯入那一片碧波雾霭的绿眸中，莫名的心生几分亲近与好感。

就像是植物沐浴阳光，雨水滋润大地那般自然。兰丹不由得愣神片刻，唯独耳边响起火车急速行驶的呼呼风声和缓缓鼓动的心跳。

游鱼神色平静，迎上邻座的视线,她全然不见偷看被抓包的尴尬。游鱼长睫轻掀，垂落在她眼睑下的阴影似惊飞的蝶翼，她眸中绿意被羽睫笼罩一半。

火车长笛长鸣，将现实与虚幻切割开来，这才骤然拉回了兰丹的神绪。不对劲。

这是回神的兰丹下意识的反应。

他对这人的好感来的过于莫名其妙，素不相识的人怎么可能一见倾心。兰丹并非“傻白甜"，他虽然心神全然沉浸在乐理艺术之中，但也不是好蒙骗之人。

抛开心中音律,他也有自己的判断。

兰丹再一次端看游鱼，才发现她相貌瑰丽异常，绿眸黑发,肤白胜雪，即使整个人坐在那里不说话，也像是绿宝石菱角多出的锋利一角，粼粼发光，妖异且危险。

她美艳耀眼的与这间破烂的车厢格格不入，哪怕是在圈子里见惯了美色的兰丹也忍不住晃神，但比她美貌更突出的是她的气质。与他对视，也全然不见惊慌,反而意外冷静回视。兰丹的眼底浮现几抹警惕,看向游鱼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可还没有等他朝游鱼搭话,眼前骤然一黑。原是火车驶入了山洞，外面的蓝天阳光陡然切换成漆黑山壁，车厢内光线骤然一暗。

车厢头顶是有灯管，也亮着微弱的光，但眼瞳乍然适应不了突变的明暗光线，只感觉两眼似失明，看不见周围所有物体。火车驶入山洞，对流形成的风声更加呼啸。游鱼倒是不受任何影响，她本身就目盲，哪怕使用千面之后使用谢余的形象没有再佩戴眼罩，但也改变不了她目盲的事实。游鱼这人说话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但有一件事情她从未欺骗过众人。那就是游鱼因那次大战身体受损，眼睛受残，无法目视，她确实看不见了。如今她“看"这一切都不是用眼睛看的。

说具体些，她是用精神力看的。

游鱼对精神力的掌控几乎变态，哪怕只有单薄的精神力，也能被她抽丝剥茧成微不可见的细线，密密覆盖在她周围，替她眼睛去感知周围的一切。在普通人的视角里，他们看山是山，看云是云，眼前之物皆能触及，色彩鲜艳皆有，由眼瞳倒映回馈给大脑里。

但在游鱼眼里，一切都可以被拆解重构，她看山是石粒土壤，看云是由无数个水粒子组成的，精神体所能触及之处皆能被她所感。至于颜色、触感、温度种种皆由精神力反馈至精神脑域之中，形成一个独特却也分外鲜明的世界。

这种“看法"甚至比肉眼看更加细致恐怖，毕竞普通人目之所及可不能感受其温度和触感。

但也更加消耗游鱼的精神力，她精神力可不复之前那么磅礴，哪怕自己对精神力操控再精细，精神力也就那么多，消耗完之后又要等待许久的冷却蓝条。有时候游鱼动作迟缓并不是故意装瞎，而是真真切切把所有精神丝线收回，成为一个看不见的盲人。

还好她其他感官灵敏，倒看不出来其他异常。又过了几声呼吸，所有人视线还没有适应黑暗，又陡然恢复了光明。火车又驶出了狭窄的山洞，重新沐浴在阳光下，那个山洞距离不算长，火车呼啸而过。

兰丹眨了眨眼，刚适应这陡然恢复的视线，目光再次追寻座位上的人，却发现那人已经离开了位置，背对着他前往了车厢尾部的洗手间。火车内的厕所也是狭窄逼仄非常，墙面涂满了过往旅客的签名涂鸦，连镜子都不可避免。

厕所内的灯光微弱，火车供电不足，时不时还一闪一闪的，照着镜子上的人脸透出诡艳的美感，冷白的侧脸蒙着朦胧暗光，身后是无尽的黑。游鱼打开了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清理自己刚上完厕所的手，冰凉的水顺着修长的手指滑过指缝，最终落入黑漆漆的水台洞囗。偶尔溅起的水渍会落在游鱼的袖口，她为了不弄脏袖口，又把袖口挽了上来。

终于有了独处的环境，莉莉像是久关囚牢的因徒好不容易出来放风般从游鱼身上飞出来。

这一路上可憋死它了，周围全都是人，它自然不能像从前一样跟游鱼肆无忌惮的聊天。

如果它和游鱼签订了契约倒也还好，还能通过精神脑域传话。不过，自从谢家星矿一行之后，它再也没有提及与游鱼签订一事。不止是因为游鱼精神等阶不够，而是它已经意识到游鱼并非它之前契约的宿主那么简单，如果不是它已然意识到自己和游鱼已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而且是被游鱼打上死结、走都走不掉的的那种，不然它早早溜走，美美隐身。莉莉虽然经常被游鱼戏耍，可它并非真的愚钝，相反，它在同等阶的精神体中算得上鬼精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在垃圾厂一眼看中游鱼，也不会极其有眼力见地不提契约或者离开一事。

在游鱼一剑斩尽虫母生源的时候，莉莉已然察觉到游鱼身上还有另一个精神体的存在。

一个远比它强大危险的精神体，单单是从它身上散发的气息便让莉